“坚壁清野。”刘虞咀嚼着田瑭的话,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文佐详解。”
“我们一定不能和阳仪在旷野中对阵,因为步兵根本无法对抗骑兵,所以我们只能等阳仪来攻城。”田瑭先抛出一个常识性的解释,然后一步步深入,“他一定会来攻城,因为无论他是要占有幽州,还是要继续南下,都必须先把我们这块石头搬开,否则他打再多的胜仗,都毫无意义,我们随时能切断他的后路。”
“我们利用流民把城墙修得又高又陡,加之扩充了军队,阳仪短时间是攻不下蓟县的。蓟县以东一百里坚壁清野,他也无法就地获得补给。所以他攻不能克,掠不能得。”田瑭继续分析道,“阳仪如果坚持在城下和我们对峙,那他需要时时提防我们出城突袭,又必须面对即将到来的寒冬,还要保持超远距离的后勤补给,不是小看他,他根本没有这样的能力。”
闻听此言,帐内有人笑出了声,众人尽皆莞尔。
“他或许会在距离蓟县百里开外的地方安营扎寨,等待公孙度的兵力支援和粮草补给,然后以雷霆之势进攻我们。”田瑭没有笑,他认真地说,“这样做的难度很大,因为要在隆冬季节从辽东往幽州运输物资,路遥千里,损耗难以计数。”
“就算他真的这么做了,我们也有一整个冬季的时间休养生息、训练军士、对外求援。等到来年开春,实力对比已经没有现在这样大,阳仪更占不到什么便宜。”田瑭喝了口水,说道,“所以阳仪最稳妥的进攻策略,应该是以白狼城为据点,缓缓西进,步步为营。若他这样做,我们可供回旋的余地就更大了。”
说到这里,田瑭已经把公孙度的战略企图和战术安排基本分析完全,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蓟县都能从容应对。
众人又回味了一遍田瑭的分析,确认无有疏漏后,纷纷拱手表示受教。
田瑭谦虚一番,才又说道:“大家再仔细想一想。若是换做我等,我们会选择在春天进攻幽州,还是在秋天进攻幽州?”
有了田瑭的点拨,众人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关窍。公孙度若真对幽州有企图,必然会选择春天进攻,只有这样,才能确保秋季时就地取粮,然后安稳过冬。秋季进攻实在不可取,因为接下来就是北地严寒的冬季。
“文佐的意思是?”田畴眼中闪着光芒,“公孙度不过想趁火打劫!”
“我认为是这样。”田瑭点点头,“我从辽东来,知道他公孙度根本没有做好进攻幽州的充分准备,或许再过两三年,他才具备这样的实力。”
“换句话说,因为公孙瓒南下冀州,幽州出现了难得的空档,公孙度实在不愿放弃这样的机会,想来掠夺一番,一方面增加了自己的实力,一方面耗损了幽州的实力,此消彼长间,几年后他的胜算更大。”田瑭点破公孙度的算盘,“除非我们不堪一击,他能在入冬前占据幽州。”
“只要我们按文佐的三策布置,他公孙度便不能如愿。”鲜于辅哈哈笑了起来。
“我们先行动起来,公孙度察觉到我们的动作后,必能知道继续进攻意义不大,待又待不下去,不如退兵回辽东。”田瑭也笑了,“到时候最大的麻烦便就消解了,这三策执行到什么程度可以再做商定。”
“他若执迷不悟,就让他有来无回!”鲜于辅嚷嚷起来。
“文佐之言真有拨云见日之效,不服不行啊!”齐周笑呵呵地起身向田瑭行礼。
田瑭不敢托大,连忙起身回礼,口称不敢。
“不知这第四策是什么?”田畴满脸期待的神情。
他只比田瑭大三岁,好读书,善谋划,向来以聪慧著称。田瑭刚到蓟县时,他还存了一较高下的心思,后见田瑭施策精准、言语精辟、谋划精密,做事更是精干,便放弃了小家子思想,反而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现在听田瑭三策出口,看似平平,却蕴含着极深的洞见和极准的判断,更是心悦诚服。
所以急急要听这第四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