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蘅倒是淡定,缓缓起身看着太子,一步步的朝他走了过去。
太子虽然尽力稳稳的站着,可还是被尹蘅的气势吓到了。
尹蘅礼貌的对国主行了礼说:“陛下,太子殿下许是少说了什么,我从他府上带走的人,是我副将的妻子。”
这一次大家又纷纷倒抽了一口气。
其实尹蘅的话更有信服力,毕竟太子之前就做过相同的事情
尹蘅继续说:“太子殿下大白天在别院门口将那女子捆了绑回府中,我去询问太子殿下,他却不肯承认,可偏偏让我看到了那女子就在他府上,无奈之下便将她带了出来。”
太子突然就蹦了起来,大声说:“你胡说!你什么时候问过我她在不在了?”
尹蘅面不改色的继续说:“就在我去殿下府上喝酒的时候,殿下否认了。”
太子失了分寸,风度尽失的说:“父皇,他污蔑我!”
尹蘅依然平静:“许殿下污蔑我,就不许我污蔑殿下么?”
太子气的想打人,但他知道他是绝对打不过尹蘅的。
尹蘅继续说:“边防图,且不说我是不是太子所谓的某国奸细,就算是,我能不能看得上那边防图还两说!”
众人哗然,他们也愿意相信这句话。尹蘅这人狂傲惯了,估计也不会做这等下作之事。
“我尹蘅打仗又何时需要敌人的边防图了?”
庆国国主终于开口了:“你们二人不必争论,凡事总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来人啊,速去查查可有此事,若是太子真的对不住了那位姑娘,庆国自然会给将军一个交代,若是将军真的与边防图失窃有关,哪怕你是庆国的客人,庆国也不会罢休了。”
尹蘅不做声,算是默认,太子也将头扬的高高的,他求的也不是将尹蘅怎样,只要将他和他夫人分开一阵子。他得手了就是。
恩师指明要的,就是尹蘅的夫人。
庆国国主看了李诺一眼说:“将尹夫人请去殿中休息。”
“是!”
接着一群侍卫就将尹蘅给围了。
国主又说:“尹将军,毕竟你是战力强盛的将军,我们也不得不防,还请将军理解。”
“我不能与夫人分开。”
“将军恐还是需要和我们共同对峙的,您夫人既在庆国王宫,自然不会有任何差错,这我还是能向你保证的。”
尹蘅并不买账,国主只能望向天府君,天府君无奈之下也站出来说了句:“尹兄放心,你夫人和我母后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尹蘅这才千般不情愿的跟着一行人离开戏园,行往正殿。
“夫人可还想继续听戏?”
国主一行人离开后,王妃体恤的来到李诺身边,她倒是很喜欢尹蘅的这位夫人,看着很机灵一个女人,长相也讨喜。
李诺还是很会说话的:“王妃您若是喜欢,我就陪您再听会儿。”
王妃身边的一位美妇人也掩口笑了笑说:“瞧这将军夫人多会说话呀,你要是能和尹将军留在庆国,未来这小女娃儿给我们何儿做媳妇儿该多好。”
“何儿?”李诺疑惑。
王妃浅笑着说:“就是四皇子殿下。”
那个十来岁的小屁孩么?李诺想了想,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李诺呵呵的笑着,这样攀亲的话实在不好接,接了万一再被人认为她就是愿意留在庆国了,那岂不是就将夫君的想法打乱了。
此时过来了几位内官,端着好多盘切好的蜜瓜,黄莹莹的还散着有人的香气:“王妃,娘娘们,太子殿下怕您们在这儿被日头晒中了暑。送了这蜜瓜来,让娘娘们消暑。”
“无儿其实也还是很有心的。”王妃笑着点点头,让内官将蜜瓜给众人分了。
李诺也确实是热的厉害,但她一般在陌生人面前不太吃东西,尤其是尹蘅不在的时候,可她茶碗里没水了,不知道是女官将她给忘了还是什么,也没人给她添水,她又不好意思要,便扎了几块蜜瓜吃了。
蜜瓜可能有些凉,吃了之后没多久李诺就觉得肚子疼,抱着鱼泽让女官带她去寻解决的地方,出了院子绕了没几步就被人从头向下套了个袋子,她刚想喊脖子上就给狠狠打了一掌。什么都不知道了。
“将军夫人怎么还没回来,差人去问问情况。”
花子鼓都唱完了,王妃发现李诺一直都没回来,便派人去寻,结果寻了一大圈也见不到人,这下王妃心才突然慌了。
“这可怎么是好,若是让那将军知道他夫人不见了,那”四皇子的母妃大惊失色,王妃倒是镇静,稳住了大家说:“暂时不要声张,去将三皇子请过来。”
众人都还在大殿上对峙,太子府所有当值的侍卫,家人都被拉了过来,他们明显是统一口径的,尹蘅根本连话都懒得搭理,他们就是说的再多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他拿了那图。
这是,有内官悄悄来到天府君身边,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天府君一向平淡的神色也不对了。
而就是他这样的一个眼神,尹蘅察觉到了。
天府君说了句身子不适悄然退下,直奔戏园而去,而王妃和几位娘娘都焦急的等着,三皇子一来就赶忙将情况对他说了。
“那蜜瓜呢!”天府君问。
众人回头看,发现李诺吃过的蜜瓜已经不见了。
“是太子送来的蜜瓜么?”天府君冷冷的问,几位娘娘也察觉到了这件事不一般,都不肯再说话,王妃自然也不愿意缠这样的事,也摇了摇头说:“就是内官送来的。平日里我们看戏也会有。”
众娘娘点头。
天府君凝着脸说:“母后,这件事可大可小,尹蘅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我们最好实话告诉他,如果是大哥的责任,这样的祸我们也不能替他背。”
王妃不悦的说:“他不过一个落难将军,就算是再勇猛也断不能在庆国皇宫发威,皇儿你这样忌惮他又是为何?”
天府君微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母后,很多事我不便多讲,尹蘅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将军,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希望他夫人能尽快被找到,否则”
“否则怎样?”
“庆国就要有大麻烦了。”
天府君许久没回来。太子府上的人还在鬼扯,尹蘅突然开了口:“我夫人一人照顾孩子有些不便,待我去看看她,回来再与你们理论。”
尹蘅说着就要走,就听身后的庆国国主说了句:“尹将军,你纵然英勇神武,可毕竟这是庆国,这庆国王宫里,还是有我这个国主的。”
太子得意的看着尹蘅,算着时间尹蘅的夫人应该已经被送出隆关了,他已经得逞了,会惹出什么乱子都无所谓了。
大不了,尹蘅要是敢在这朝堂上放肆,就将他直接杀了。
尹蘅缓缓回过头。尽量平静的说:“陛下,若是我夫人在您的皇宫里出了任何差错,陛下恐怕是折了这江山也赔不起。”
“放肆!”太子受不了了,差点就要暴跳如雷,尹蘅看他虽然生气,嘴角却挂着难以掩饰笑容时更加确定,李诺一定是出问题了。
从刚才开始他就莫名心慌,不知为何。
太子的侍卫自然是拦住了尹蘅,眼见着两方就要动手,天府君带着庆国王妃速速赶来了。
“陛下,将军夫人不见了。”天府君进来就实话实说。
国主明显愣住了,看向王妃,她也确定的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尹蘅拔出侍卫的剑一招将其打开。就要往外走的时候太子一声高喊:“护驾!!”
皇家侍卫对这两个字还是很敏感的,外围的侍卫迅速围了过来,不管怎样,一个异国人拎着长剑就是危险的存在,一定要将其制服。
尹蘅本来是没打算真动手的,可被这群侍卫一挡心情更不好,手起剑落,两名在他面前的侍卫脖颈喷着血就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彻底将矛盾激化了。
天府君跪在国主面前大声说:“父皇!切不可伤了尹将军!此事另有蹊跷,不能让有心的小人得逞!”
平日里,天府君从来都没有表现出这般焦急,国主自然也知道事态紧急,便开口让侍卫收手,但皇家侍卫收手了。太子近卫却不肯,眼见着就要和尹蘅真的拼起来。
“父皇!尹蘅已经被我们惹怒了,你现在放他出去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父皇!”太子焦急的喊着。
国主也许真的是岁数大了,看看太子,又看了看天府君,最终挥了挥手对已经停手的皇家侍卫说:“将其拿下,勿要伤了他。”
不伤了尹蘅又要将他拿下的结局就是,近百侍卫全都挂了彩,依旧没能成功将尹蘅擒获。
尹蘅且战且退,奈何身边的侍卫越来越多,不但所有的皇家侍卫都动了手,就连王宫禁卫都出手了。
一人之力就算是再强大,也是敌不过这么多人的。
尹蘅终是被捉拿了。
为了防止他反抗。禁卫用了好几根绳子将尹蘅全身上下都捆了起来,尹蘅目露凶光的望着庆国国主,深知此时此刻已经不是硬拼的时候了,若是拼下去他依然救不了李诺,反而会让自己涉险。
“尹将军还是先消消气,您的夫人我们一定会去寻找的,有没有消息都会给你一个回复。”庆国国主说罢挥了挥手:“将尹将军关起来。”
而就在此时,太子突然笑眯眯的对天府君说:“三弟,我倒是要谢谢你将他们请进宫来了。”
太子说话声音很大,分明就是说给尹蘅听的。
尹蘅垂着眼不吭声,天府君脸色阴沉,低着头亦未说话,只希望他派出去的人尽快寻到李诺的下落才好。
日落西山,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行在乡间小路上,车后的隆关城门已经基本看不到了,到得一处驿站,车夫换了人,看了看车内还在沉睡着的人,继续朝着约定地点赶去。
距离隆关五里有一处山丘,丘下有一个小棚子,棚边的马石槽里放满了新鲜的干草,三匹纯黑色的高头骏马正在悠哉的吃着,而它们的主人则沉默的站在山丘顶上,平静的望着一个方向。
他身披深灰色丝质披风,有风扬过时能看到披风下浅灰色衣衫的摆角,束的妥帖的发髻上装饰着白玉发冠,虽然衣着打扮很普通,可身上的王者气质却遮不住。
他望着的方向。已经隐约能看到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陛下,就是他们。”暗卫夜探罢情况,也回到了山丘上。
汴元信微点点头,眉眼变的越发柔和,经历了这么久,她到底还是回到他身边了。
不管她是情愿,还是不情愿的。
夜轻声说:“暗也传回消息,他从鬼老医那里问得,侧王妃之所以记不起曾经的事,与她长期服用的药物有关。”
汴元信想也不想的问:“可是月婆给她的?”
夜微一点头说:“是,此药产自戴国,是某种鱼类体内特有,食用多了会让人记忆衰退,长期大量服用就会变得痴傻。这药,国丈曾经托人在戴国大批购买过。”
“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将过去忘的那样干净。”
夜又说:“属下也问了,鬼老医说许是和王妃遭遇狼的袭击有关系,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又遇到了巨大的危险,所以就自己选择性的将过去都忘记了。”
“鬼老医可说,她可会重新记起来?”
汴元信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赶车的人下来看了看那棚子,抬头望向山丘顶端,恭敬的鞠躬。
夜不太确定的说:“他说也许能,但需要时间,还有一些与过去有关的人或事的刺激。”
“好,我们带王妃先离开这里。”汴元信说罢先一步下了山丘,快步行至马车边,本来想掀开帘子,可临伸出手又有了些退意。
他是真的怕她会怪她。
可即便她怪他,他还是不想让她以别人夫人的身份流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