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以筠觉得自己生了一种,古怪的,无药可救的心灵洁癖,她看着慕至君,看着这个虽然脾气古怪,但是从内到外干净得近乎圣洁的男人,觉得自己脏得厉害。
什么叫做云泥之别,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深刻的解释了。
父母辈的事情在她脑子里纠缠得像团打结的麻绳,哪怕林伯伯是身心健全的那么她心里也会舒服一点,他为了救她爸爸这个好兄弟失去了生育功能,换来的却是好兄弟和自己妻子的双重背叛,而她就是这场肮脏的背叛最有力的罪证!
她不是圣人,不会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批判这些事情到底谁对谁错,谁对谁错,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又或者这些糊涂的当事人自己也并不清楚。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脏,从血液里就是脏的,她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背叛和乱欲的血,这种脏会深深烙刻进她的灵魂里,从此被打上与正常人不同的,叫人羞耻的标记。
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得厉害,先前还这么大义凛然的去怪责文丽的出轨,甚至因为简明轩不是父亲亲生而要跟他断绝姐弟关系,她有什么资格!
亲生又如何,她更脏!
简以筠起身将慕至君推开,跌跌撞撞朝浴室走去,慕至君被她这失常的状态给吓得不敢说话,只能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被拧开的蓬头里,哗哗的水直冲而下。
不是说大年初一不能洗头洗澡吗?
会冲走来年的好运和财运。
她就是要洗!好运也好厄运也罢,她就是要把自己身上的污秽全部冲掉!
慕至君觉得简以筠有些失心疯了,跟傻了似的站在水底下冲,眼神都不聚焦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时,冬天水管子里放出来的没有凉水,否则他可是要心疼坏了。
“简以筠,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好不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陪你一起面对,再大的事情只要咱们一起面对就不是什么事儿了。”他抱着她,陪着她一起站在蓬头下,穿着衣服淋水是最难受的事情,浑身湿哒哒的粘一块儿,纵使房间里暖气很足,可是这样继续冲下去难保不会感冒。
“老婆,你是不是想洗澡?我帮你放热水好不好?咱烫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好不好?”
她睁着眼睛,就是不理他。
简以筠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关起来,她需要冷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缓冲。
她推着慕至君出去,可他就是不走,固执的抱着她,不管她怎么推,他就是不松手,“要么咱们一块儿出去,要么咱们一块儿在这儿,我陪着你。”
那漂亮的眼睛深邃得,好似宣誓。
“啊”
她一口咬上他的胳膊,闷声发泄着,压抑的咆哮着。
慕至君吃痛闷哼了一声,却没有着急将她甩开,宠溺的看着她咬,仿佛被她咬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乖,发泄出来,都发泄出来就好。”他抱着她,从旁取来干净的浴巾披在她身上,轻拍她的背脊,感受着怀里这具小巧的身体轻微的颤抖和几不可闻的低泣。
什么叫做心疼?
就是她流泪,你流血,她哭时,你欲成魔。
简以筠当天晚上就病了,发起高烧,烧得头昏眼花,谁也不认得,慕至君急坏了,大过年的把休假的医生从家里揪过来,非要让他给看个明白。
可人家医生只是外科大夫,哪里看的了这心病,最后留下些感冒药,在慕家人好说歹说的劝诫下,慕至君这才放人离开,慕家的这个年,也算是彻底泡汤了。
简明轩怀疑是因为他姐跟林昊然打的那通电话,也怀疑是因为他带来的那份报告单,医生说简以筠有心病,他心里头就产生了无数种可能。
他想跟慕至君说,可是简以筠又千叮万嘱过,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把那只白信封连同里面的东西一同交到慕至君手里。
“哪儿来的这东西?”他粗粗扫了一眼,俊眉紧锁。
“在文丽房间里找到的”
“一个两个!”
大手一捏,连信封带纸张一同被捏成团。
简明轩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有种仿佛此刻慕至君手里那团纸就是他的错觉,跟他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姐夫”
他看着慕至君敛眉不语的样子,有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
“我姐在看了这个东西后,给林昊然打过电话。”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慕至君拿了盒火柴,把那团纸丢在烟灰缸里烧了个干干净净,最后连灰烬都让简明轩拿到马桶里去冲了。
日防夜防,想不到最后却叫这么个东西给出卖了,这姐弟俩怎么就不想想,文丽瞒得这么惨,还可能把这东西留在简家等着他们去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