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惭愧,汉人之中的确有些唯利是图的败类,在中国大陆的各个偏远地区大肆搜刮掠夺,不择手段,伤害了各民族兄弟朋友的感情。其实,每个民族都有好人,也都有好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楚楚,我希望从今以后,你遇到的全都是很好的汉人,永远都不会受伤害。”我诚心实意地说。
在金银宝藏面前,很多人无法忍受诱惑,就会做出各种人神共愤的勾当来。
追溯历史,欧美著名航海家驾驶帆船穿越大洋时,他们最初的构想也是海上夺宝,可以冠之以“官方海盗”之名。当他们到达某些落后地区时,同样是以火枪、砍刀开路,把各地的钻石、象牙“免费”地搬上了自己的大船,一如既往地做着这种无本买卖。
人类社会中,无论哪个民族、哪个国家,其本性都是一样的。
无论是中国儒家宣扬的“人之初、性本善”还是美国法律学家宣扬的“人本恶”,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任何人都不可能标榜自己为纯粹的好人。
“夏先生,认识你是我的荣幸。在曲水亭街,我第一次见你,已经认定了这一点。否则的话,在山上,我只要挥手下令,所有人就会陷入蛊虫的海洋,最终玉石俱焚。”楚楚说。
我打了个寒颤,这才知道,原来辛蓝白透露的消息并非虚言恫吓。
“我们在曲水亭街哪里照过面?我怎么没有印象?”我在记忆中搜索,似乎并没有楚楚的影子。
“就在”楚楚再次微笑起来。
她的笑容甜美得像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本身五官又极为温润细腻,比起中日韩银屏上那些整容过度的女明星来,简直超过万倍。近距离看她的笑脸,依稀有昔日华人第一女歌星的模样,但又比之更年轻、更现代,更富有水灵灵的仙气。
“夏先生,请再喝一杯。这种茶,在我们苗疆叫做套月九连环,虽然是从一只茶壶中斟出来的,但每叠加一杯,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到了第九杯的时候,它的本质已经由茶叶变为美酒,而且是世间绝无仅有的那一种。”她说。
我端起茶杯,再次一饮而尽。
这一次的茶给我感觉像是喝了一杯新酿的米酒,有酒精度,但相当微弱,舌尖上留下的全都是稻米的清香。
“就在曲水亭街尽头,那条斜街叫做辘轳把街对吗?我记得街口的路牌上写着那样一个名字。想必,那街道上原来有水井和辘轳,对不对?”她接着解释刚才的事,“你就站在一大片废墟之中,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从一场迷梦中醒来。之前我就站在街边了,看到一群人不由分说就拆掉了那间屋子,行动之果决迅速,真的是令人目瞪口呆。”
我明白了,她说的正是我在官大娘私宅里发生的事。
燕歌行的人拆掉了房子,也撕裂了桑青红的替身局。那时候,我一出来,心里挂念的只有唐晚,所以无心注意街边的人,竟然错过了与楚楚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我真的很狼狈,因为在那所房子里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我的确是刚刚从一个迷梦中醒来,既不知道是怎样陷进去的,也不知道是怎样逃脱出来的,而且那个迷梦根本就没有结束,很有可能在另外一个时空里持续进行着。我这样说,你能听懂吗?”我说。
楚楚点头:“能。”
她是苗疆来的炼蛊师,理解能力远远超过普通人,我确实不该担心她的理解能力。相反,我甚至以为她能够介入其中,影响桑青红替身局的变化。
换句话说,我认为楚楚会成为我人生的强援。
“济南是个人杰地灵、藏龙卧虎的好地方,夏先生出身名门正派,一定有很好的未来。能跟夏先生遇到、认识、成为朋友,是我的荣幸,也是我们楚氏一族的巨大荣幸。”楚楚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也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神清澈、温柔、镇定,像寒冬里的古潭,透着淡淡的寒意。
“能成为朋友,我也很荣幸。”我回答。
楚楚斟了两杯茶,先双手捧给我一杯,然后自己也捧起了茶杯,极其认真、极其地说:“夏先生,如果不嫌我冒昧,我想尊称你一句大哥,可以吗?”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求之不得。”
楚楚酝酿了几秒钟,嘴角先浮出一个羞涩的微笑,然后张口叫:“大哥。”
我大声回应:“小妹。”
两只杯子碰在一起,我们以茶代酒,各干了一杯。
第三杯茶,我已经喝出了佳酿的味道,所以虽是以茶代酒,喝下去的却是真正的酒。
楚楚低头斟茶,脸上那种羞涩扩张得越来越厉害,捧着茶壶的双手竟然缓缓颤抖起来。
在我们汉人之间,这种结拜义兄妹的事比较普通,有时候酒桌上随口就能说出来,称兄道妹非常自然。可是,我知道楚楚身在苗疆,而且如此年轻,对于这种事经历甚少,所以才会害羞得不能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