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气氛和谐下来，沈宁让众人进屋吃酒菜唠嗑。

忽地听到外面有些纷乱，扭头一看，远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将黄昏晚霞染的色彩斑斓。

“走水了，这方向，瞅着像是西四那边。”

花荣满两步窜上墙，放眼眺望。

走水？

沈宁心里一紧，想起之前在茶楼遇到赊刀人一事，对方留下一句话，当时自己就解出了“走水”二字。

难不成现在成真了？

“我过去看看。”沈宁一马当先跑出去。

李家兄妹赶紧跟上。

三人都是功夫好手，六里多路程很快赶到。

沈宁的脸当即沉下来。

果然是茶楼着火，这会儿都火焰冲天，三楼高的店铺已经被火海吞没，热浪烤着人口干舌燥。

门口聚了一大帮子人，有周围邻居，有逃出来的客人，这会儿帮忙救火。

大缸水桶水盆水壶，对自己个有信心的撩开袍子撒尿，一团火气飘过来，差点给撩着了，赶紧捂着后退。

哪怕是看热闹，也要装模作样吐口口水，还要大喝一声哎呀，我这是东海龙王的金浆玉液，火神速速退去云云，跟唱大戏似的。

就是没事干来纯闹腾。

孔掌柜正趴在地上，眼泪汪汪，嘶吼阵阵，要不是周围人拦着，怕是都要冲进火里和茶楼共存亡。

孔掌柜这模样也是问不了话，沈宁捉住一个伙计，询问可有人伤亡？怎么突然起火了？

这伙计抹了会儿眼泪才结结巴巴道:“伤亡倒是没有，我正在前边泡茶呢，厨子六就跑出来大喊说着火了，让大家赶紧逃。”

茶楼经营着一些小菜面食，所以后厨备有厨子。

“厨子六知道火起，怎么不趁着火小的时候扑灭？”沈宁问道。

“这火扑不灭。”

厨子六就在旁边，闻言苦着脸解释，“那火就跟神了似的，拿水浇，拿布打，一点用没有，沾哪哪着，我要不是跑的快，也得烧死在厨房。”

“从哪起的火？”

花荣满插嘴问道，他是巡警，火情这种事本就要管，更何况听这语气像是还有邪异掺和。

厨子六一五一十地交代，在后厨做饭的时候，灶里一点火星落在柴火上，哗地就着起来，根本就拦不住。

当时后厨还有个打杂的可以作证。

叫过来一问，与厨子六所说一样。

沈宁和花荣满你看我我看你，以为是哪个妖物作祟时，听到旁边有人在劝掌柜的。

“……这啊，就是老天爷来收，前几天你不是撞见赊刀人嘛，留下了‘十人之下乃中丞’的话，这不就是走水两个字嘛，可见是这是老天爷要你的茶楼，别想不开，好好的……”

掌柜的跟人串闲话的时候说过赊刀人的事，也有高人给他解出了“走水”这个谜底，掌柜的也确实放在心上，还特意叮嘱厨子六和伙计，要小心灶火烛火，保证消防安全，共建和谐社会。

总之就这么个意思。

可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扑不灭的火。

“赊刀人，怎么又有这群人掺和？”花荣满嘀咕一句。

沈宁疑惑看过去。

花荣满低声道:“昨天几个兄弟探望我，说过这事，京城最近来了一群怪人，拿着菜刀剪子到处问人要不要，上到大豪绅，工厂主，下到街头乞丐，撂摊卖艺，没有他不敢问的。有人要买，他还不卖，非要赊，留下一两句谶言，等这个谶言实现的时候，要来连本带利一块收。”

“等语言视线，那不得赔死他们？”花万紫奇怪道。

“奇就奇在这了，这伙人说的谶言，全都中了，有说父母暴毙，有说儿女染病，有说佛陀现世，有说生意兴隆，有说买卖赔本，没一个差的，于是在民间越穿越邪性。终于惹怒了顺天府尹，以妖言惑众让我们严查，不过嘛，昨天也让底下人别追了。”

花荣满嘿笑一声，声音更低，“听说赊刀人预言了他家的海船遭了海难，结果昨天收到消息，一艘船在昆仑州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