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岑大人的话,一言九鼎,我们都信!”几个见机快的土司连忙捧场道。
“谢谢了。”岑国璋朝那几位拱了拱手,然后继续说道,“所以我请来了老师,钦差大臣、荆楚抚台、节制八州制置使,王公王大人。”
说完,岑国璋往旁边一站,弯腰作揖,一副恭迎的样子。
王云头戴乌纱帽,身穿锦鸡绯袍,施施然地走了出来。诸多土司忙不迭地站起来,跟着一起恭声道:“见过钦差王大人!”
看到名满天下,德誉九州的昱明公主持大会,诸位土司的脸色好看许多。看着王公慈眉善目的样子,肯定比他的学生,岑判官好说话多了。
“益之,你给诸位土司老爷们说说改土归流的章程。”
“是大人!”
岑国璋拿起文书,朗声读了起来,诸位土司们也听得非常仔细。洋洋洒洒读了差不多一刻多钟,然后做最后总结词。
“诸位,朝廷还是很体恤大家的。又是保留田地,又是赏官阶,多好的优待。我知道,你们都是上百年的传承,官库里不知存了多少金银珠宝,到哪里都足够做一位大财主。还待在这穷山僻壤里干什么?有钱都没地方花。赶紧迁去潭州、衡州、岳州等地,那里是花花世界。我保证,你们在那里待上一个月,就发现,这辈子真是没有白活啊!”
此时的岑国璋像极了一位优秀的地产中介。
话说完,几十位土司还是一言不发。
“诸位还有什么疑问吗?请尽管提出来,只是发言必须先举手。”岑国璋环视一圈,挤出几分笑意来,露出森白的牙齿,“有老师坐在这里,还怕我吃了你们吗?”
p的,你不说还好,一说我们心里更虚了。
沉默一会,有人举起了手,“散毛洞土司,请说。”
“我可不可以不迁走?”
“可以。”
“那田地还保留吗?”
“保留!朝廷改土归流,但绝不会无故夺走诸位的祖业。不过留在当地,官阶就没有了。”
散毛洞土司长舒了一口气,欣慰地说道:“请岑大人见谅,故土难离,我还是想留在本乡。”
“可以,朝廷的原则是去留自愿,绝不勉强。”岑国璋笑眯眯地说道。
散毛洞土司心满意足地坐下,下栅坳土司凑过头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散毛洞土司脸色变得惨白,连忙站起来大声道:“大人,我留在当地,没有土司官职,又没有官阶,能不能保证不让官府胥吏敲诈勒索我?”
岑国璋脸色一沉,“哪个胥吏敢敲诈勒索你?告诉我,本官严惩不贷!”
“大人,我不是说现在,而是说改土归流后,如何保证官府胥吏不敲诈勒索我?”散毛洞土司急得有些结巴了。
他见识过地方胥吏们是如何敲诈里正粮长的。
敲骨吸髓,无所不用其极啊。改土归流后,自己没有土司这张护身符,肯定是寨子里的里正粮长。到那时,朝廷的徭役赋税,全都堆了过来,让你应接不暇,疲于应付。
尤其是自己曾经是土司,又留在本乡。要是官府起坏心故意整治自己,那估计用不了两三年,就能被一群胥吏折腾得家破人亡。
“散毛洞土司,现在皇上励精图治,责令内阁吏部整饬吏治,肃清旧弊。一番治理后,肯定不会有奸猾胥吏。就算有,他们也不敢顶风作案,肆意妄为。”
听岑国璋慷慨激昂地说了一大通,一句保证的实话都没有。散毛洞土司都要哭了。你做官两三年,升官去别处发财去了,我还要在这里住一辈。
想想那些胥吏的手段,又想想到时候被逼到绝路上,要不坐以待毙,要不纠集寨民,一起造反。
天地良心,能造反老子早几年就跟着思播几位大佬造反,用得着等到今天?一个保靖卫镇都能让我们坐立不安,现在又多了镇蛮、楚勇两只恶狼,我还敢造反吗?当祭旗的三牲吗?
“大人,我可以选择迁走吗?”散毛洞土司弱弱地问道。
“可以。”岑国璋满脸笑容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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