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从來就不是用嘴说话的好地方。想获取别人的信任。首先要用手中的刀剑。赢得话语权。
这个道理雅绾儿懂。苏牧也懂。这些大焱军士却不需要懂。因为他们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消息已经渐渐被传开。方腊叛军往睦州方向逃走了。可这边据说还漏下了一个公主还是皇妃之类的绝色美人儿。
这样的消息一传开。这些个军士便如饿狼一般源源不断地涌了过來。
可他们來到这里之后却又后悔了。
因为此时场中。一男一女背靠背防御着。二人尽皆浴血。男人头上是个狰狞恐怖的青铜鬼面。女人手里一柄绣剑便如同阎罗王钦赐的杀器。
他们的脚下已经满是尸首。却仍旧无法镇住这些狂热而贪婪的军士。
为了擒拿这对男女。军士们开始摒弃各自为战的策略。数十人围拢在一起。打算合力拿下这对男女。再讨论分配的问題。
那美人儿是个瞎眼的。男人却一点不含糊。几次三番想要突破重围。却又被林立的长枪给挡了回去。
若非诸多军士一个个都笃定了女人的身份。说不得他们早已将这对人儿乱箭射死了。
能够在乱军之中生存下來。武艺又如此超凡绝尘之人。肯定是方腊阵营的要紧人物。这样的人活着绝对要比死了更值钱。
鲜血也给了他们极大的教训。他们已经不敢再跟苏牧和雅绾儿正面碰撞。只是用大盾和长枪不断消耗苏牧的力气。
虽然有些投鼠忌器。但终于还是让一个眼力不错的军士寻到了破绽。放了个冷箭。将苏牧的小腿给射穿了。
这些人的耐性也已经消耗干净。不再抱着戏耍的态度。苏牧和雅绾儿便像一对发疯的豹子一般左冲右突。战场也从原先的地方。移动了差不多二里路。
然而军士们还是越來越多。而且他们已经不再留守。只要保证苏牧和雅绾儿不死的前提下。射伤他们的手脚。将他们擒拿下來。也是最好的一个方案。
可惜就怕自己箭术不精。若一箭射死了那女人。难免得不偿失。前面弟兄们也就白死了。
正应了那句老话。人力有时穷。苏牧再彪悍。再视死如归。也有力竭的一刻。
他从天牢出來之后。便一直在厮杀。而后跳下涌金门。硬生生砸在护城河水面上。被冲击得头晕目眩。而后又跟雅绾儿恶斗了一场。身上都是伤口。
又带着雅绾儿狂奔着离开战场。而后又忍着剧痛回來寻找雅绾儿。纵使他有阴阳经内功心法护体。身子又每日打熬。纵使是铁打的汉子。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在诸多军士的配合攻击之下。他也终于耗尽了力气。雅绾儿的状况虽然好一些。但苏牧來救之后。她与苏牧并肩而战。同样消耗极大。
她已经知晓这些军士是大焱朝廷的人。她虽然心里隐隐期待着苏牧回來找她。但她从沒想到过。苏牧会为了她。而杀死那么多的大焱朝廷的兵。
人的心灵是最微妙的一样东西。她从最初不屑于苏牧。到厌恶苏牧。到憎恨苏牧。到不得已跟他在冰窖之中共度了那段羞臊的时光。再到她再也无法对他下杀手。
这一步步走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件事情让她转变了态度。自己连苏牧的样子都无法见到。到底是什么。让她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最不应该有的情感。
所有的这一切都沒有答案。她可以继续保持着对苏牧的敌意和仇恨。她说过。再遇到苏牧。一定会杀了他。但并不妨碍他们先并肩作战一回。
“噗嗤。”
苏牧的肩头又中了一剑。雅绾儿心神失守。后肩又被枪尖挑开了一个血口。
照这样下去。他们被耗死是迟早的事情。但他们都沒有想过要放弃。
直到苏牧被一枪捅在了小腿肚上。四面八方的枪矛刀剑都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这场惨烈之极的战斗。才算告一段落。
他们是在太疲累。可被制服之后。他们仍旧保持着清醒。苏牧的双眸之中仍旧是狼虎鹰隼一般的寒光。
这种凶厉的目光。让这些军士心头发紧。仿佛自己抓住了一头永远无法控制的猛虎。生怕稍有不慎。他就会暴起伤人一般。
于是他们用了最朴素也是最直接的手段。将苏牧和雅绾儿都敲昏了。
战场上的厮杀。从來都不是儿戏。如果你认为苏牧跳出來说。嗨。大家晚上好。我是苏牧。是你们的人。请放过我跟我未來女朋友。然后这些军士就会放过他们。那估计你就是脑子进水了。
且不说苏牧戴着鬼面。就算他沒戴鬼面。也沒人认得他。就算有人听说过苏牧的名字。一个被公认为叛徒的人。被方腊封为国师的人。來救一个疑似方腊老婆或者女儿的人。你觉得别人能放过你。
于是就这样。雅绾儿最终还是沒能够追上方七佛的大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