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遵令!”全节大声答应,也是匆匆下去组织军队出击。卢胖子又铁青着脸冲众将说道:“其他的人,都给我回营严格约束部下,再有不听将令私自出击者,斩!”
众将答应,一起告辞而去,看着众将离去的背影,卢胖子许久不语,直到众人全都走远,卢胖子才一拳锤在桌子上,哼道:“韩大任小儿,等你回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哼到这里,卢胖子的肥脸上却忽然露出一丝神秘奸笑,暗道:“不过也好,有你这头蠢猪去当诱饵,赵国柞再怎么是老狐狸,恐怕也绝对得上我卢爷的当!”
不说卢胖子在九江城中生闷气,单说韩大任兄弟私自领兵出城之后,生怕卢胖子派军追赶,一路只是急行南下,直到天明时分才在德安杨家山一带停下休息,派出哨马侦察后方不见吴军追兵,韩大任兄弟既是欢喜又是紧张,欢喜的当然是没人干扰自己兄弟建功立业,紧张的则是事情已经到了这步,自己兄弟也没有了回头路在,要么就是全胜而归,回城去抽卢胖子的肥脸耳光,要么就是战死沙场,以死明志,非此即彼,别无选择。
既然没有了回头路走,即便后悔也没用了,韩大任兄弟也只能一边拼命许诺重赏鼓舞军队士气,一边率领军队继续南下,去迎击沿着官道北上的南昌清军。如此一路急行到了正午,军队刚到建昌黄土坑,前方哨马飞马来报,说是建昌小庐山一带发现清军前锋队伍,数量不是很多,大概仅有两三千人。韩大任兄弟闻讯大喜,忙命全军就地休息,抓紧时间补充体力,以逸待劳等待清军北上。
过了小半个时辰,那支步骑混杂的清军前锋队伍抵达黄土坑,从旗号判断,领兵清军大将应该就是赵国柞的爱将常进功,韩大任兄弟大喜,忙命全军奋起出击。而清军前锋显然准备不足,刚一交战便全面败退,被韩大任兄弟杀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急于立功的韩大任兄弟紧追不舍,一口气追出近二十里。
正追杀得兴高采烈间,道路前方忽然出现一条大河,原来韩大任兄弟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常进功的败兵追杀到了修水河畔。时值初春,河水不大,常进功的败军淌水过河继续向南逃窜,韩元任本想催军追杀,韩大任却冷静了下来,赶紧拉住韩元任,紧张说道:“不能追过河,如果满狗在修水河南岸设有埋伏,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可我们的斩获不大啊!”韩元任焦急道:“才砍了两三百颗满狗人头,就这么回去,我们没办法向卢一峰交代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韩大任总算是想起了卢胖子的口头禅,吩咐道:“急行军一天又打了一仗,我军士兵的体力也不足了,往下游走,先进建昌城休息一夜再说。”
“轰隆!”韩元任正要答应,对岸忽然一声号炮响起,修水河南北两岸左右各有一军杀出,如狼似虎的左右杀向韩大任兄弟,前方一直败退的常进功队伍也掉过头来,三面夹击吴军。而韩大任兄弟率领的吴军士卒虽然精锐,无奈此刻已是万分疲惫,又被清军三面夹击,队伍顿时为之大乱。
“果然有埋伏,幸亏没追过河啊!”见此情景,韩大任兄弟都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心知自军已在鬼门关上打了一个转清军在修水河南北两岸设有埋伏,如果自军傻乎乎的追杀过河,清军再发动埋伏,那自军再不大败特败,那可就真是没有天理了。
“不要怕,不要乱!结方阵,和满狗对拼!南昌满狗没多少经验,不用怕他们!”韩大任还算冷静,知道自军如果就此败退,必然吃亏,回到九江城也没办法向卢胖子交代,倒不如就地结阵血战,还有一线胜机。
韩大任的算盘打得虽好,无奈他忘记了自军士兵的体力已经无法继续坚持,更没想到三面杀来的清军队伍战斗力也相当不错,作战十分勇敢,执行命令也十分坚决,三面包围吴军猛冲猛砍,给筋疲力尽的吴军队伍制造了相当不少的伤亡。结果只战得片刻,吴军队伍就开始了全面败退,任由韩大任兄弟如何呼喊鼓励,就是没力气再和清军苦战,韩大任兄弟急得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可就是控制不住军队向北败退。
与此同时的修水河南岸高地上,被卢胖子深为忌惮的清军老将赵国柞面带微笑,一边用千里镜观察着战场形势,一边微笑说道:“吴狗的算盘打得不错,想各个击破先把老夫吃掉,可惜这一点早在老夫预料之中。不过也算他们聪明,没有追过修水河,不然的话,他们这几千军队,能有一半活着过河就不错了。”
“军门妙算,鬼神莫测。”旁边的清军众将大拍马屁,总兵许贞又建议道:“军门,要不要催促我们的中军大队急行,尽快加入战场歼灭这支吴狗?”
“用不着,吴狗死战不退,定是知道没有援军增援,只得死战求生,我军胜势已定。”赵国柞答道:“而且这个战场倚山临水,不利于我们的新兵结阵而战,没办法锻炼他们的经验。打散了加入战场,那也只是浪费。”
说罢,赵国柞又指着前方命令道:“去给赵玥传令,让他加快冲锋,务必要把吴狗的大队冲散,以便我军杀贼。”
传令兵飞奔上前传令,临阵指挥的赵国柞长子赵玥也不说话,亲自领上精锐骑兵便向吴军大队发起冲锋,八百余骑人数虽然不多,但胜在精锐骁勇,如同一把尖刀一般直插吴军队伍正中,体力告罄的吴军步兵即便列阵也难以拦截,溃败势头更是明显。见此情景,对吴老汉奸还算有点忠心的韩大任也没了多余的选择,只能下令全军向北撤退保全士卒,并亲临一军殿后,三路清军合为一股,全力追杀。
“再给赵玥传令,追敌不可过深,要防着吴狗的埋伏。”赵国柞又接连颁布两道命令,“另外传令中军大队,加速北上,天色全黑之前,务必渡过修水河扎营。”
命令传达,前方的赵玥队伍追得更猛,赵国柞亲自指挥的中军大队则携带着攻城器械与粮草辎重加速北上,并在天色全黑之前全面渡过修水河,在修水河北岸停下,开始生火做饭,扎营休息。而老成了精的赵国柞则一边广撒斥候侦察四面动静,一面不断派出信使与儿子取得联系,掌握前军动向。
军队扎营的同时,赵国柞找了一块平坦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盘算分析吴军情况,并在心中暗道:“就今日这一战看来,九江吴狗的内部确实是出了问题了,卢一峰那个狗贼要不就是真被火炮打伤了,要不就是对吴狗军队的控制出现问题了。不然的话,这条出了名奸诈狡猾的吴狗,应该绝对不会允许今天这支吴狗这么急行军又贸然追敌,还不派后军接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九江这一战说不定真的大有希望。”盘算到了这里,赵国柞尽是皱纹脸上忍不住又露出一丝轻松微笑。
“轰隆!”正得意时,清军营地西面的山后忽然一声炮响,杀声大作间,一队队吴军骑兵呐喊着横冲而来,正在生火造反和扎营立寨的清军大惊,顿时为之大乱。赵国柞也惊得跳了起来,魂飞魄散的大叫道:“怎么可能?吴狗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布置埋伏?”
“大周!”惊疑不定间,如雷喊杀声已经近到咫尺,蓄力已久又精锐无比的吴军骑兵兵分数路卷地而来,如同数把尖刀一般插入清军营地,见人就砍,见敌就杀,横冲直撞,所向披靡。而清军精锐早已被韩大任兄弟诱到前方远处,中军队伍中全是第一次上战场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仓促遇袭间又那能抵挡?直被杀得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抱头鼠窜自相践踏,死者无数。
“不要乱!不要乱!”这次终于轮到赵国柞慌乱大叫了,但是黑暗中军士奔走逃命,又如何能重新迅速组织?高得捷亲自率领的吴军铁骑则如条条游龙,只在清军营地间奔走砍杀,四处放火,清军士卒更是慌乱恐惧,或是跳河逃命,或是上山逃生,几无一人一军提刀御敌。吴军骑兵却毫不留情,专挑清军兵多的地方冲杀,拼命收割清军新兵性命,还有一支骑兵竟然直接冲着赵国柞的中军杀来。
“怎么回事?吴狗既然早有伏兵,为什么开始不肯出手援救友军?难道说吴狗的内乱已经到了互相不肯救援的地步了?或者说,吴狗的主帅早已料定,我会把精锐战兵集中到前队?”直到被亲兵强行架上战马向南逃命时,赵国柞都还在考虑这个问题。
“大周!”声声狂吼间,吴军众骑冲杀更是猛烈,雪亮的马刀狂风暴雨一般旋风斩落,钢刀逐渐变成血刀,马蹄逐渐变成血蹄,而随之相应的,则是战场上的清军士兵尸体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死者漫山遍野,血流成渠。原本用于攻打九江城墙的攻城器械上的火头,越烧越旺,军器辎重与清兵尸体冲入修水,修水为之堵塞。
大清将士的鲜血,又一次染红了大清奸卢胖子的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