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龄啊,你想怎么做,其实不用跟老夫商议,老夫不懂朝事,尤其涉及到河工,那是钦命让你办理的事,你跟老夫商议算怎么说的?老夫来就是想告诉你,林家很感激你相助之恩,这不林家眼看落难,若事继续恶化,朝廷必会将林家上下的女眷抄没,就商议着先把林家小侄女给你送过来”
沈禄就算再愚钝,也明白最好别牵扯到张延龄所做的事。
他在文官体系中已经快混不下去,再跟张延龄一起搞那些非法的手段,就怕自己连官都不用当了。
张延龄道:“姑父这是说哪里话?我若真收了林家小姐,岂不成了落井下石?”
沈禄摆摆手道:“人家一番心意,你收下便是,只要别薄待林家侄女便好,老夫把话带到,下午人送过来时你接一下,林家案子可就要全仰仗于你”
沈禄马上要走。
他好像一刻都不愿多停留。
张延龄尽管再三推辞,奈何沈禄跟林通已经把事说好,事好像也推辞不掉,说得好像是让张延龄暂时保护林氏小女几天,免得林氏小女被罚没到教坊司。
张延龄想到那个被保护在温室中的小花朵要被自己染指
怎么有种小红帽进狼窝的感觉?
到下午,人果然给张延龄送来。
一顶小轿,里面只有林氏小女一人,她来之前似就已知自己的命运,一路上哭哭啼啼的,轿子直接送到了建昌伯府的后门。
小妾进门,是不能走正门的。
张延龄迎出来时,林氏小女只提着个包袱,里面是她的细软,家里都被查抄,能带过来的东西不多,林家连丫鬟都被直接充公。
“伯爷,小的们先退了。”
抬轿子来的人是林家雇请的,钱还是沈禄花的,或许是林家也觉得对不起自家小女,多见徒惹伤悲,自身难保之下,连个来送的亲眷都没有。
张延龄对一旁的南来色道:“给打赏一下。”
南来色赶紧拿了铜钱递上去,四个轿夫千恩万谢便走了。
等张延龄再看着林氏小女时,她还梨花带雨看着张延龄,她对张延龄出现在面前觉得很惊讶:“张先生,为什么是你啊?”
张延龄道:“有些事不太好解释,但你就这么进门也说不过去,你们林家出事我也要负责,这样吧,我让府上的人暂时把你送到城内一处别院,你先去住几天,如何?”
“呃?”
林氏小女生平未经风霜,哪见过这种阵仗?
前一刻她还是林家小姐,现在就已经变成了林家送给张延龄的礼物,而后又要被张延龄安置在别处,说是先住几天。
这意味着她以前平静的生活到此结束。
“小南子,还等什么?赶紧让人准备轿子,把这位少奶奶送到我说的地方去,再安排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去照顾她的生活林小姐一定不适应新人照顾,这样吧,我回头去刑部,问问他们把你的侍婢充到何处,给你买回来便是!”
林家涉及到了亏空案,跟林家签了卖身契的人首先倒霉。
他们作为林家的财产,都是要被充公的。
当然那些也不是林家的夫人、小姐,没人真的会对其感兴趣,最多是从一家换到别家去干活,但刑部是作何安排的,张延龄尚且不知,只能先找人去问过,把人给赎买回来。
又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忙碌。
终于在天黑时,由张延龄带着刚赎回的四个丫鬟,到了安置林氏小女的小院。
林氏小女进来之后,一直坐在桌前,除了哭也不知能做点什么,她对未来完全是迷茫的状态,生活遭逢变故,人生观似乎都被颠覆。
张延龄再看到林氏小女那憔悴虚弱的模样,除了心疼之外,也感觉到这么培养大户千金的坏处。
虽从这时代大户培养千金的角度来说,从一个闺门送到另一个闺门是基本流程,大户女子甚至一辈子都很少有离开二门的机会,但若真遇到一点变故,这样的女人又如何维持活下去的信念?
难怪动不动就有烈女要投河自尽上吊自杀的
张延龄带着四个丫鬟进来,林氏小女见到之后非常激动,抱着四个丫鬟便在抹泪。
看着人家主仆在那主仆情深的,张延龄也不好意思打扰,只好先出了院子,正好碰到了过来帮忙安置的苏瑶。
“老爷。”苏瑶先往传来哭声的房间里看了看,这才对张延龄行礼。
张延龄点点头,欲言又止。
苏瑶道:“老爷今夜是要留在此处?”
张延龄横她一眼道:“瑶瑶,你是我枕边人,老爷我什么脾性你还不知道?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
苏瑶想了想,自己好像就是这么被张延龄占有的,如今林氏小女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同样是因为家族落难,以己身换取张延龄相助,只不过人家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而自己只是个商贾之家的小姐,地位有区别罢了。
“那老爷准备如何安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