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神在上,你都做了些什么?”
阿瑟从内心深处感到震撼,他从未想过,奎玛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如果流民只是单纯放弃抗争,或者离队走向其它方向,我绝对不会动手!甚至有时候,我会遇到冻死、饿死的家伙,还会停下来,用积雪帮忙掩盖,免得他们被虫子鸟兽吃得面目全非。”
奎玛抱着胳膊,他靠在墙边缓缓回忆。
“但要让我遇见,有谁敢大放厥词,动摇其他人的信心,或者想要做点蠢事的话我也绝不留情。”
他表情麻木,眼睛聚焦于空气。
记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弗林古道的旅途当中。
奎玛独自走在寒冷的黑夜里,面对着一具具沉默、僵硬的尸骸
阿瑟静默不语。
旅途能够如此顺利,他其实也很震惊。
因为幼时流浪的关系,他比奎玛这种在部落里安然长到成年的家伙更懂得什么叫做人性。
北境民风彪悍,谁都不甘心送死,所以难免会产生意外。
这也是为什么
很多强悍的大部落,即便资源再充沛,也绝对不会轻易插手拯救流民的事情,跟战争相比,真正令人感到“无能为力”的是人心。
阿瑟沉默不语。
他稍微度过最初的惊讶之后,打心底里开始接受,但想要认同这种做法,并且付诸实践,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意志。
奎玛冷漠地说:“你很清楚,我必须这么做。”
阿瑟无法反驳。
他越回忆那段路程,越口干舌燥。
奎玛松开胳膊,长长了吐出深埋的积郁,有种卸下防备的轻松浮现在脸上,他语气里带着释然地说道:
“如果这件事败露,影响到大家的心情或者对部落的忠诚,我愿意承担任何后果我做的,与您无关。”
北境荒原气候多变,迁徙本就充满了各种危险,如果没有足够的信念,是绝对撑不过那么遥远的路程的。
肯恩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不论是狩猎还是开拓,他都身先士卒,曾经踩空滚落过雪坡,也曾骑狼飞跃裂缝,独自抵挡猛兽,固定吊桥的木桩
肯恩以为自己兑现了承诺,没有辜负流民。
但他全然不知,奎玛在背后做了多么沉重的决定,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那沾沾自喜的成就感,是如此虚浮!
“我没有资格责备你,当然,我也不需要你为此负责。”
你意味深长地看向自己的追随者,曾经朴素胆怯的部落矛手,在这段旅途当中,似乎成长得超过了你的想象。
虽然,这种蜕变是沉重且血腥的。
但在帕洛图斯比,又有谁能够轻松地生存,又有谁能够不背负东西地走下去?
肯恩此刻也开始释然了,某些积郁正慢慢消退。
他看着对方,只是淡淡地说道:“辛苦了。”
奎玛呆在炉火的阴影里,缓缓闭上眼睛,而阿瑟则收起表情,也没有说话,在这一刻,他们三人心中都升起一种默契。
那就是让这件事情永远成为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