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感觉到身上的人不动了,念乔这才推开他,见他已经又睡着了。便轻轻将他放到枕上。
睡着的他显得安静了许多,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起来。
念乔直起身子,端起一旁的水盆毛巾进了洗手间。
简崇明病了几天,除了头两天情况严重,人半昏半醒着,后面几天已渐渐好转,每天躺在床上,电话也被虹姐拿走了,怕影响他休息。
虹姐是家里的老人,看着他长大,拿他当半个儿子看,所以简崇明大多数时候都很尊敬他。也不以为忤。
虹姐用银盘送上晚饭,一小碗梗米细粥,上面撒着研碎的白芝麻,配两三味用半大的小碟子盛着的清淡小菜,他本来没胃口,看到芝麻粥一时来了胃口,喝了大半碗才放下了勺子。
“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公司肯定积了好多事,虹姐。你把电话拿过来,我要打个电话去公司交待一下,不然他们该着急了。”
虹姐道:“你放心罢,乔小姐都安排好了。”
简崇明诧异。
虹姐道:“乔小姐嘱咐我给周助理打过电话了,还告诉他你这两天病着去不了公司。让副总主持安排工作,又告诉他要是公司有什么紧急情况再打电话来。”
虹姐一脸笑意,显然对她的处理方法很满意,赞不绝口的,“乔小姐真是聪明能干,那天看到您倒在那里,我第一个先慌了,还是她冷静,说老爷夫人在外头不要惊动,省得他们担心,要不是她主持大局,我可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简崇明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虹姐收拾了东西道:“那您好好休息罢,我先出去了。”
刚才听着虹姐口中她果断简练的行事作风。不由得让简崇明想到一个人,最近这些日子,每回见到她一个人静静站在那里,目光望着远处出神,他总会下意识地觉得那是另外一个人。
或许是他太想她了,不光在梦里,偶尔闻着一点香味。一点模糊的影子,也总要停下来去找找看,看那是不是她,而他分明知道她在哪里。
所以他只能把这种熟悉的感觉解释成为他心里的一丝侥幸,一丝幻想。
院子里传来说笑声,简崇明掀被下床,走到窗边,院子里大家正在抬梯子,三两个人一起把梯子架在院子那头的凤凰木上,他抬头看看,原来树上有个快要掉下来的鸟窝,窝里有几只嗷嗷待哺的小鸟。状围吉号。
空中有两只老喜鹊不断的在空中盘旋,紧张的盯着这群偷鸟贼,不时发出犀利的叫喊,冲下来啄向人头顶示威。
前阵子下了半个月的雪,鸟窝本来就松散了,昨晚又刮了一场风,那窝便要掉下来了。
虹姐跟另一个女佣都不敢上去,最后还是她亲自爬上去,拿绳子跟木棒把窝重新固定好了,鸟妈妈鸟爸爸大概感觉到她的善意,没有再进攻,而是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远远的看着。
看着她拿着小鸟冲底下招手微笑的样子,简崇明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想起她的话来,“念薇是个单纯的孩子,希望你别伤害她。”
眸子里浮上淡淡的愁绪,可能是前阵子发生了太多事,她又失了声,有时候看着他,总觉得有些陌生,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他看了一会,放下窗帘,重新躺回床上躺下。
念乔站在灶前,不停的用木勺搅动锅里的粥。
她穿一件家常的便服,头发随意的绾成髻扎在脑后,一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一只手机械的搅着。
她不时吹吹飘上来的热气,以确保没有糊锅。
简崇明口渴,掀了铃没人上去,觉得身子好些了,便穿着睡衣亲自下楼来,客厅里没人,用人不知都躲到哪去了,听见厨房里有声音,他走过来,看到在里头忙活的人影,脚步渐渐顿住了。
这些日子他病着时吃的粥原来都是她做的,难怪觉得味道新鲜,家里的厨子他是吃惯的,做不出那么精细的粥。
大概是感觉到了周遭的异样,她转过身,看到他站在那里,脸上有些尴尬,重又转过去,低头搅着锅里的粥。
粥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热气不断冒上来,她的脸被热气醺得发红。
简崇明打开冰箱拿了瓶水,还没拧开就被她一把抢了过去,从壶里倒了杯温热地柠檬蜂蜜水递给他。
简崇明迟疑了一下,接过杯子,“谢谢。”
她已经转过身,重又回去搅着那锅粥。
简崇明就倚在门框上喝水,柠檬水清香甘甜,锅里的粥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就这么默默的喝完一杯,也没想到要说什么好,把空杯子放到洗碗槽里,转身要走时,才背对着她说了一句,“我病好了,以后不用费功夫熬这粥了,挺费神的。”
那头的人没声音,只有木勺刮着钢制锅底发出的轻微的刺啦声。
简崇明心里漠明竟有些失落,想想真可笑,她本来就不会说话的。
听着脚步声走远了,念乔关了火。
看着一旁已经准备好的三样小菜,独自发了一会呆,盖上锅盖出去了。
早晨简崇明通常不吃早饭,念乔自己吃得不多,因此也没让厨房多准备,一颗煎蛋,一片全麦面包,一杯牛奶。
一个人的餐桌显得有些寂寞,四下里静悄悄的,食不知味,她拿了片面麦撕成小块,放进嘴里嚼着。
简崇明提着公事包从楼上下来,在门口穿上外套,念乔以为他要走,谁知他又折了回来,从包里取了几份材料给她,“这是上次说过的鞍山陵园墓地的资料,还有两家稍远一点,你看看,若觉得哪个好,叫司机带你去看看。”
不等念乔回过神,他已一遛烟似的走掉了。
念乔拿着那些资料,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接回父木的骨灰后暂时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原以为他早忘了这件事,竟还记得。
念乔翻开资料,看到上面惊人的价格,有些乍舌,如今洛城的墓地几乎比房子都贵,穷人连死都死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