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褚翘起来的时候,阮舒也起来了。
离开阮舒屋里之前,褚翘还特意回头,拿手指勾着阮舒的下巴嘚瑟:“一会儿可以到傅三面前气气他,我把他老婆给睡了”
阮舒:“”好幼稚啊
褚翘的嘚瑟劲儿在下到二楼看见马以站在卧室门口的那一瞬立马消失,转瞬重新笑开,行至他跟前:“马医生,早上好昨晚上睡得还好吗?”
马以端着张冰山脸不说话。
褚翘用身体轻轻撞他一下,有些小羞涩:“是不是没了我的陪伴,孤枕难眠?”
马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轻描淡写:“一个人睡,床很宽,挺好的。”
褚翘:“”
马以抬腕看了看手表,提醒:“你差不多该出发了。”
“还是你送我呀”褚翘说着就主动去挽他的臂弯。
却听马以回绝:“你自己开车。”
欸?褚翘问:“你有事?”
马以:“没事。”
褚翘:“”
瞅着他的满脸冷淡,隐隐感觉到危机。
而马以捋开了她的手,兀自迈步要往下楼。
褚翘急忙拉住他:“你等等啊”
“怎么了?”马以驻足,问得无波无澜。
“早安吻还没给”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吞没在唇齿间,是褚翘主动搂住马以的脖子啃住马以的嘴。
亲完之后,褚翘笑着用手轻点在他的嘴唇上,重新问:“马医生,现在愿意送我去上班吗?”
陆家总算得知,傅令元被警方从滇缅带回来海城,傅令元要求请律师。
陆振华第一时间将他自己平时用的律师派去,去的不是警察局,而是医院。
律师和傅令元见完面后回来告知陆振华,傅令元其实是从滇缅的医院转来海城的医院,伤势虽未到性命垂危的地步,但也不轻,由警察看守。而即便已有警察看守,傅令元的其中一只手,也还是被铐在病床上的。
据傅令元说,在海叔打完的那通电话之后,他们带着陈青洲上路,马上就要离开地雷的爆炸范围之内的时候,被“”给找到了。
原本他们计划把“”找来的目的是为了借他引开警察的注意力,或许警察给力点,还能顺便把“”解决掉。具有一定风险是不可避免的,但陆振华在电话里听海叔讲完之后,并没有反对。
结果就是,“”确实从某种程度上引开警察的注意力了,他们却也运气不好地和“”正面对抗。
彼时只有傅令元和海叔外加两名青门的手下,“”也在警察手里刚吃了点亏,双方的实力差不多,几乎是两败俱伤。
打斗的最后结果是,“”没能从傅令元和海叔手中救回陈青洲,而海叔却也因此丧命。
傅令元当时是在海叔的保护下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之后昏迷,警察搜山的时候把他也找到了。
在只传来傅令元一个人的消息而没有海叔时,陆振华就有预感,此时听律师转述而来的确认,陆振华一瞬间恍惚。
“陆爷。”一旁的孟欢轻轻唤了他,把他手里的茶杯接过去放回桌上,又抽了两张纸巾,给陆振华擦手。
陆振华才发现,自己无意识间把茶水给洒了。
定回神,他问律师:“阿元还救得回来么?”
律师初步分析,傅令元并非和面甸人在山上见面时被捉个正着的,而是在事后,且罂粟地的主人本就属于陈青洲,脱罪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
最需要合理解释的问题是,傅令元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
律师打算为其辩护的方式是,傅令元前往滇缅与客户谈生意,行踪无意间被陈青洲得知,陈青洲唆使面甸人绑架了傅令元。
而陈青洲和面甸人之间恰好因为分赃不均而内讧,傅令元趁机逃跑,不甚摔下山坡,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
“几率比较大,具体有多大?”陆振华追究得仔细。
律师为难地迟疑:“陆爷,这不好说。因为我暂时还不知道警察手里是否掌握了其他证据。比如面甸人。如果面甸人出来作证当时要和傅先生交易罂粟地,我们的战就不好打了。”
“但是,”律师转了话锋,“据傅先生告诉我,昨天警察审讯了他一整天,虽然说是其他人都供出来了让他不要硬撑,但他感觉像是在跟他打心理战。他一直坚持着,一句话都不开口。直到被带回来海城和我见了面以后。如果傅先生的感觉没有错,那更得斟酌,警察手里是否真真的具备充分的人证和物证。”
陆振华沉声:“尽最大的努力,一定要把阿元捞回来!”
“我明白!陆爷!我这就去着手准备!”律师应承下,离开。
孟欢给陆振华重新泡了一壶热茶,然后走到陆振华身边,双手放到陆振华的肩上,轻轻地摩挲,一句话也没说,也充分表达出她安慰他的意味。
陆振华抬手到肩上,拍了拍她的手背:“雪琴这两天在忙少骢的葬礼,你去多抽空陪陪少杰。”
“好。”孟欢点头,退出书房,关上门之前通过门缝最后瞥一眼陆振华,有一瞬间觉得,陆振华就像个日渐年迈的老皇帝,身边的人一个紧接着一个离他而去,最终只剩他孤家寡人。
陆振华独自一人坐着,回忆这两三天没有海叔陪在他左右,他其实确实有点不习惯。
终归是陪伴他几十年、呆在他身边最久的老伙计了。
当时他主动请缨要替他前往滇缅,他便有所犹豫,最终搭配了他和阿元共同一起,以为能比他一个人稳妥。
想他在电话里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还尽心尽力地要为他彻底铲除陈家和陈家的邦手。
未料到计划赶不上,竟然就此天人永隔。
山上全是地雷,还陈青洲提前的埋下的炸弹,他是尸骨无存连副完整的遗体都没有了。
视线一扫,扫见面前的茶杯,陆振华拿起。
一整套茶具,全是老伙计置办的。早年他随他东奔西走,这些年随着生活越来越安定,他除了依旧为他上传下达陪伴他身边之外,泡茶之类的养生活动成了他的消遣,还常常感叹岁月不饶人。
陆振华呡一口茶。
此时更加觉得,还是老伙计泡的茶最合他的口味
倒也再没有人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看他左右手对弈了
傅令元被拘留,褚翘去上班,马以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阮舒则是闲着的,早上在褚翘离开后,她又睡了回笼觉。
前两天为了傅令元和陈青洲的事几乎没怎么阖眼,这下子又睡没掉大半个白天。
下午她又去了创意产业园,算是赴苗佳的邀请,同时也为了找李茂一起去办理一些变更手续。
李茂谈及他上午重新去见过华兴的老总曹旺德。
之所说“重新”,是因为阮舒还在江城的时候,就让荣一去交待曹旺德收购她和李茂合伙的这家公司,但当时李茂以他不是第一老板为理由拒绝了。
“曹老板开出的条件实在太丰厚了,如果不是阮总你认同,我一直觉得其中有阴谋。”李茂如是道。
“曹老板是真心看好我们这家公司。”阮舒说,“我也是当初向他买代理权时和他交下了朋友。”
“这么看来,我和苗佳以后也不算完全和阮总你没了联系。”
阮舒莞尔。
李茂问起她方便不方便透露接下来的打算。
阮舒的手机在这个时候有电话进来。
她本以为又是晏西,结果并不是。
号码是陌生的,可接起后传过来的声音是熟悉的。
阮舒庆幸她还活着,赶忙插话:“荣一有没有和你在一起?你们还好吗?”
九思一边崩溃地哭一边跟她说对不起。
这样的道歉,基本等同于答案。阮舒闭了闭眼,复睁开,暂且没细问她:“你现在人在哪里?”
“滇缅。”
“好,你把具体位置给我,我让二筒去接你。”
二筒并没有随傅令元和褚翘回来海城,继续留在滇缅附近寻找九思和荣一的下落。
结束通话,阮舒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和李茂聊,便告了辞,离开创意产业园。
二筒顺利接到九思了,但并非送九思回来海城,而直接坐庄家的私机去了江城。一方面是如今海城的环境不方面他们出现,另外一方面,九思伤势严重,需要治疗,庄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晚上点的时候,二筒就来电话向她汇报他从九思口中了解到的情况。
阮舒终于得以知晓九思随闻野和吕品进入工厂后发生的一切。
“那之后九思的意识始终不清楚,今天她才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了滇缅的一家农户里,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电话联系阮总你,也就是阮总你接到的她的电话。”
阮舒的思绪却依然停留在上一段,狐疑:“不是说他们进去工厂的时候陈青洲已经在荣一的邦助下逃出去了?那为什么后来又重新落入面甸人手里?”
二筒沉默一瞬,告知:“九思说,是吕品。”
“吕品?”阮舒愣住。
二筒:“吕品说,他只是遵照卧佛寺那一位的要求行事,冤有头债有主,让阮总你要怪就怪那一位。”
阮春华
又是阮春华
阮舒伏低身体,埋首在自己的膝盖上,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恨意。
但克制不住!根本克制不住!
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她的内心在咆哮!
为什么?陈青洲哪里碍到他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自己不愿意出手救陈青洲也就罢了!居然还暗中破坏她救陈青洲?!
如果不是阮春华从中作梗,陈青洲不会重新落难!傅令元不会被面甸人叫去村寨的后山!陈青洲现在或许就不会死!她不会失去哥哥!晏西也不会失去父亲!
他究竟想怎样?!他究竟想干什么?!
稍缓了口气后,阮舒关心九思的伤势。
“她整块背几乎毁了,皮肤灼伤得特别严重,而且被安置在农户家里的时候,没有及时得到有效的治疗,我去农户家里接她的时候,她是高烧昏迷的。”
“后来在飞往江城的飞机上醒过来一小阵,跟我说完那些事,又昏迷。现在医生还在里头给她治。性命肯定是无忧的了。”
顿了顿,二筒又道:“就是,她还不知道二爷已经过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