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抿了抿唇,未加解释,先把一件要紧事提醒给她:“你们还是不要去村寨。那里”
讲到一半,她顿住。
“那里怎么了?”褚翘追问她的言又止。
阮舒在短暂的思想挣扎之后,告诫:“那里的后山有很多残留的地雷,非常危险,你千万注意安全。”
褚翘一针见血地发问:“危险的究竟是后山的地雷,还是后山有其他东西?”
果然,和她预料中的一样,只要她特意提了,她就一定会上心阮舒吁气:“褚警官,不管后山是什么东西,终归那里非常危险,和你要抓这件事也没有关系。请你为马医生考虑,不要对后山有好奇心,保护好自己。”
她这句话是看着马以说的。
马以眉目淡静,无波无澜。
而搬出马以这一招,明显对褚翘是有用的,褚翘似被她噎住,两秒后才无奈:“小阮子,你的秘密也太多了。”
阮舒跳过这个话题,转回她的情报上:“陆家这么确定今晚会来,多半是青门约了。”
“我也是这么猜的。”褚翘认同。
阮舒更多一层的猜测:应该又是吕品背着闻野和陆家通讯的。
她凝重。
有吕品这个暗桩的存在,闻野这回是不是真的会栽?
沙弥甲口中说过的,原本吕品另有他用,会不会就是用作有朝一日当闻野完全不受阮春华的控制甚至威胁到阮春华的时候阮春华给他自己出奇制胜的法宝?
由此念头,阮舒一下想到庄爻。不晓得阮春华有没有对庄爻下类似的网?庄爻是个残次品,不如闻野强悍,只要不对阮春华造成威胁,阮春华应该不会对他下手吧?
见她投过来紧张的目光,庄爻用眼神询问她。
阮舒摇摇头,回神与褚翘继续对话,踌躇:“翘翘,有件事想拜托你邦个忙”
不是“褚警官”,又变回“翘翘”,褚翘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说吧,翘翘听着,不会让褚警官知道。”
阮舒抚额:“面甸面甸那边有个工厂,我等下发个它的具体位置给你。你看看,有没有途径能邦我了解一下,它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办法了她搜索枯肠了好几番,褚翘打来这通电话,倒叫她想到,目前能借助的只有警察的消息渠道了
褚翘答应下来了:“你发来地址,我去试试。”
虽然她没多问,但阮舒知道,她私底下绝对会探究那个工厂是怎么回事。
阮舒所料不差,褚翘自然抑制不住好奇心,不过也记得答应过阮舒的,不以公事来办。接收到阮舒的定位图之后交给滇缅的同事:“麻烦邦我查一查这里。我个人的一点私事。”
另外也向滇缅的同事打听村寨后面的密林山头。
“这片山头啊?很早就被划为雷区了。具体有多少地雷,根本数不清。以前这附近的村民为了开荒种粮,自己也去尝试过挖地雷,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被炸过的经历。我们是不鼓励镇民冒险上山排雷的,毕竟生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后来有能力的大多数出去讨生活,这片区域也就越来越荒凉。如果不是这回火灾,连当地都有可能遗忘这里了。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么?”
褚翘质疑:“真的全是地雷?”
滇缅的同事微微一怔:“褚警官的意思是?”
褚翘稍加斟酌,摇摇头:“不是具体有什么意思,就想跟你们确认,村寨后山的实际情况。”
滇缅的同事有所洞悉:“褚警官是不是怀疑,后山和村寨里原本的那群独贩有关联?”
褚翘不语,算是默认。
滇缅的同事忖着道:“这个有点麻烦,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确认出结果。得回去商量商量。”
褚翘也明白,未为难:“先搁着,等今晚的抓捕的行动结束后再说。”
说完拢回心思在布控方案上。
而不多时,面甸工厂的消息就查出来了
“爆炸?”阮舒脑袋一嗡。
“是,下午刚发生的事。就是因为爆炸,才比较快速地得知。”
“怎么发生爆炸的?伤亡情况呢?”
“炸弹引爆的。伤亡情况还在统计。目前为止没发现活人,面甸警方手里只有几名当时不在工厂里而幸免于难的工人。具体情况要再等一等。”说着,褚翘稍加一顿,问,“小阮子,那个工厂,不是简单的造纸厂吧?”
阮舒哪有心思回答她,完全要崩溃了。
而很快的,她又抱起希望,梗着气问:“陆家给你们警方第二次提供线索,是在面甸工厂爆炸之后的事?”
“嗯。”褚翘敏锐,“怎么?面甸工厂和也扯得上关系?”
阮舒也不瞒她:“之前人在面甸的工厂里。”
“在那里?”褚翘怔忡,“为什么?”
阮舒没再回答了,满腹心思只在揣度陈青洲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这个时候,手机里进来另外一通电话。
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阮舒如今最企盼的便是陈青洲的来电,见状忙不迭中断和褚翘的通话,接起这个座机号码:“喂?”
出声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是颤抖的。
万万没想到,那边传来的是久违的一声“小姑姑”。
滇缅的农户里。
面甸一伙人终于讲完他们的悄悄话,出来找傅令元和海叔,说可以让他们去见陈青洲。
“人你们带来这里了?”傅令元问。
“带过来了。”面甸人点头,随即一转话锋,“不过,在给你们见陈青洲之前,我们想要先有点保障。否则你们带了陈青洲就走,回去海城以后就不把我们当回事儿了。”
“你们这算坐地起价吧?”海叔的和气倒是还在,“原先说好的并不是这样。”
“这不是工厂那边突然出事?”面甸人解释,“我们一下子连住所都没有了,里面死掉的很多还都是我们的亲人朋友。你们现在肯定没办法安顿我们,那就先给我们一笔钱,我们自己先安顿我们自己,才能给青门办事。”
海叔不语,转头看傅令元。
傅令元耸着眉:“问问他们要多少?”
负责翻译的手下与之沟通后告知:“一百万。”
傅令元稍抬眉梢。
面甸人还在说:“一百万,换一个陈青洲,接下来还有我们这些人在这里为你们青门开拓新的货源,不久也能拿到陈家的另外一条路子,很划算。”
海叔问傅令元的意见:“傅先生,您怎么看。”
“先确认陈青洲。答应他们的要求。”傅令元相当果决。
海叔很尊重他,并没有反对:“那我们得赶紧打电话回去让人划钱过来。”
傅令元看回面甸人:“一手交人,一手划账。”
面甸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移驾:“虽然工厂炸没了,但我们另外有一块罂粟地可以表示我们愿意投靠青门的诚意。”
“罂粟地?”海叔疑虑。
面甸人解释道:“是之前我们的彭师傅发现的一块特别适合种植罂粟的隐秘基地,并且也已经种上了,今年会大丰收,其中的价值,二位应该知道。”
“陈青洲在我们的问下,已经由我们的另外两三个人带着找着路了,所以我也可以带着二位去见陈青洲和罂粟田。”
说着,面甸人把一小段视频先给他们看,是绑着的陈青洲,就躺在罂粟田里,镜头将周围的一株株罂粟苗拍得格外清晰。
傅令元湛黑的眸子微微眯起。
他虽也是刚见着,但因为那会儿阮舒刚被绑架过到这里,他自然清楚这块罂粟地的存在。
陈青洲他
“傅先生,您看这”海叔依旧询问傅令元的想法。
“海叔,稳妥点,你问问舅舅的意思。”傅令元把绣球丢回去。
海叔顺便也要汇报一百万的事,点点头去打电话。
傅令元握了一下拳头,问身边的手下有没有烟。
手下拆了一根递给他,还殷勤地邦他点着了。
傅令元正要吸,记起阮舒,就又把火星往土墙上给掐灭,然后才重新叼回嘴里,心里很烦。
海叔很快就回来了:“傅先生,陆爷的意思是,这些个面甸人应该不会和我们玩心眼。”
傅令元闻言心里更烦了,面上的表情则极其自然地泛出一层趣味:“嗯,我也这么觉得。还打算着说,如果舅舅想谨慎些,那我就自己带人一起跟他们上山,海叔你留在山下,万一有事能够接应。”
“反正我自己是挺想去看看的。刚看那视频,这块地貌似确实非常不错,未经开垦的土地,比我在泰国的罂粟田要肥沃。无论是陈青洲还是罂粟地,都值得亲眼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