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小达摩白云瑞右手一把单刀,对面贼人张晓七……”
茅草屋收音机传来单田芳《白眉大侠》,沙哑的声音在谷满仓脑海中悠然回荡。
这个时代还做不到家家有电视,评书是绝大多数人家喜爱的娱乐节目。
话说回来,老先生的确是优秀的评书艺人,后世鲜有能够传承老先生衣钵之人,某社郭先生相声都忙不过来,偶尔说一段都被奉为经典可见一斑。
即便是穿越而来,受到过大娱乐时代冲击的谷满仓,此时也听得津津有味。
三个月前谷满仓还是一家机械公司的中层干部,不上不下,一觉醒来回到了十六岁。1993年,一个充满机遇和绝望的年代。
谷满仓枕着麦秆,时不时瞄一眼上方。
晾衣杆上面是大姐谷春艳略显褪色的工作服,灰色的套袖起了毛毛,白色的裙边帽边缘也脱了线被谷春艳缝的很好,末尾挂着帆布围裙,微风吹过晾衣杆传来肥皂的香气。
“春艳,快走啊,到我家看《渴望》去,快要开始了,快点……”
“来了!”
土墙外谷春艳工友何彩凤的声音传进来,屋里正在忙碌的大姐谷春艳应了一声,伸手擦擦额头的汗水,匆匆跑出院子。
“满仓,一会把打一下酱缸的酱爬,记得把上面的沫子撇出去,再把猪喂好了!”
“知道了!”
答应一声满仓吐掉嘴里的草棍,略显无奈站起来。
这个年代好莱坞大片还没进入国内,千禧年之后才会彻底进入公众文娱视野。
而就在今年夏天,一部《渴望》将让整个中国一代人齐齐飙泪。
甚至演化到后来,居中演员上街买个菜都被当成剧中人喊打的程度。
不能说剧中几个人的演技有多好,只能说这部剧太贴合当下了,冲击之后的迷惘,高光后的落寞。
打开酱缸,拿起酱爬用力的将酱缸里面的酱块子打碎,满仓把脸却扭向一边,一股臭烘烘的味道传进鼻子。
“大姐干什么都好也足够努力,就是这大酱下的太差劲,下一缸臭一缸,还是爹下的好吃。”
闻着臭烘烘的味道满仓看一眼窗台下正在磨刀的谷裕暗自摇头。
母亲早死教师谷裕身兼数职,里里外外忙活,大姐成年后谷裕用教师公职给谷春艳换了一个纺织厂名额,然后从信用社贷款一万块买下水师营四十亩地。
可惜光景不济,一场大水啥都没剩下,谷裕重病被烧成了傻子,每天除了吃就是干简单农活,倒也省心。
满仓回过头,拿着勺子把大酱上面的沫子撇出去,目光转向窗户。
“满意,把猪赶出来喂了。”
“姐不是让你喂么?又让我来!”
谷满意极不情愿的从屋里走出来,小身板略显单薄,个子却很高,嘴里嘟嘟囔囔。
“要不你来打酱爬!”
“不要,我才不闻那股臭味呢,你打了酱爬我也不吃。”
望着弟弟的样子满仓脸上漏出奸计得逞的笑容,预定轨迹中满仓大学毕业,然后迷茫中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