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幻的灯光不停从桌面划过,许遇行背靠沙发,双臂懒懒散散架在靠背上,一只手捏着酒杯,食指沿着杯沿画圈。
他半侧着身,目光落在远处也不知道在看谁。
沈暮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能看到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阿行,你看什么呢?”
许遇行说:“我好像看到了我亲戚家的小孩儿。”
“亲戚家小孩儿?”旁边的主唱听到凑过来,“你没看错吧?”
许遇行仰头一口干掉杯里的酒,他把酒杯往桌上一推,尚未完全融化的冰块撞着杯壁叮当响。
他站起来:“我去看看。”
他本来就高,一起立沙发上的队友全都得仰着脖子看他。
主唱问着也四处看了看:“在这儿找人不跟大海捞针一样吗?”
沈暮跟着站起来,捞起沙发上的牛仔外套:“你亲戚家小孩儿长啥样,有照片没,我帮你找。”
酒吧里光线昏暗,许遇行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刚才那人就是也宸。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把人按了回去:“你们在这儿等万老板,有事我给你们电话。”
万老板是一位音乐人,今天Toxic乐队整整齐齐坐在这里就是万老板攒的局。
据说是有公司在看了他们乐队昨晚的路演视频后,想要认识一下他们,特别是许遇行,大概是对他的小提琴感兴趣。
许遇行是半年前通过沈暮加入的Toxic,在他加入之前Toxic已经成立了四年,队友换了两拨,只有沈暮和主唱方万两个人是伴随乐队从成立走到现在的元老。
玩音乐不仅烧钱还费心,四年时间足够无数的乐队败给骨感现实放弃追逐梦想。
在许遇行加入前夕,Toxic就处于这么一个濒临解散的阶段。
而许遇行的加入,说起来还有些儿戏。
就是听沈暮哭诉和感叹了几次,就辞掉了国外管弦乐队小提琴首席的工作。
当他背着琴出现在首都机场让沈暮去接他的时候,沈暮下巴都惊掉了。
无数的乐队成立又解散,谁也不知道这一次Toxic能走多久。
但许遇行加入后的第一次路演,就让他们获得了关注甚至开拓人脉,这在以前是大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毕竟地下地下,全国成百上千支地下乐队,能冲到地上的又有多少?
虽然人家是冲着摇滚乐队的小提琴手这个噱头来的,但机会就是机会,没有好坏。
许遇行不愁退路,他们可不一样。
这是Toxic最后的博弈,再不成成员们只能各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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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儿!”看到人邓醒两步跨出卡座。
也宸往他身后空无一人的位置看了眼,问道:“人呢?”
“你是不知道江姿喝成什么样……”对上也宸的目光,邓醒顿了顿,“江姿喝多了,刚才冲去吐,岁岁跟着她呢,应该在卫生间。”
也宸盯着他:“那你怎么在这里?”
邓醒理所当然:“岁岁让我在这儿等你。”
也宸让邓醒给邓岁岁发消息,让她和江姿在卫生间门口等他们过去。
两人没走几步,邓岁岁就从人群里冲出来,路也不看扒开也宸和邓醒就要往前冲。
邓醒连忙抓住她胳膊:“怎么了宝贝?”
邓岁岁好似才看到他们两人,满脸的焦急:“小姿……小姿不见了!”
也宸:“怎么回事?”
“卫生间外面人太多,我不小心牵错人,结果就找不到小姿了。”
邓岁岁越说越着急:“怎么办啊,小姿她喝成那样,这里这么乱万一遇到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可怎么办!”
邓醒虽然安抚邓岁岁别着急,但他自己其实也急:“宸儿,我和岁岁一起,咱们分开找。”
他下一句“有事电联”还没说完也宸已经两步消失在人群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在酒吧夜店这些地方,最忌讳的就是醉酒的女生独自落单。
Red Light占地近四千平,找人简直海底捞针。
也宸除了着急之外,心底还隐隐压着一团火。
他一边给邓醒打电话,一边推开酒吧沉重的逃生门,和里面的乌烟瘴气不同,三月夜晚的风仍然有些凛冽。
后巷拉着打着荣城地铁LOGO的围栏,给这条本来就不宽的巷子留出一条可怜兮兮大概一米宽的小道,一盏昏昏黄黄的小灯缠绕着光秃的栏杆。CLUB内的热闹被逃生门尽数拦住,只在门开时泄露出震耳的喧嚣。
没有灯罩的电灯苟延残喘地发光发热,将逼仄的小巷切割出明暗,无光阴影里的猩红火点,就像是夜幕上唯一的一颗星。
大概也是出来透气的人,藏在昏暗的夜色里点了支烟,只能看到一个细长的黑色剪影。
也宸瞟了一眼,转头便看见扶着墙站在垃圾堆前干呕的江姿。
邓醒还在电话那边说他们再去F区找找,也宸说:“不用找了,来后门。”
几人悬着的心落地,夜风很凉,把也宸心底的邪火也吹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