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尔坚信,以苏小轻的聪明才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是自己带走的苏亦凡。毕竟留下的痕迹太明显,那些让人印象深刻的烙印自己怎么也抹不去,苏小轻太容易从其中发现端倪。
更重要的是,妮尔觉得自己必须让苏小轻知道是她带走了苏亦凡,否则以苏小轻的可怕,说不定明天看电视新闻就能瞧见什么国际战争之类的速报。
苏小轻的恐怖,没有人比妮尔更清楚。
相比之下苏亦凡就好相处多了,吃了妮尔给他做的晚餐后就一直躺在床垫上休息。妮尔一个人从自己的旅行袋里掏出一个纸质的笔记本,坐在苏亦凡的床垫旁边写着什么。
苏亦凡看见妮尔固然高兴,但今天发生的事仍让他觉得心有余悸。所谓后怕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回忆之前自己的一举一动,少年深知如果哪怕是运气差了一点点,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这种感觉让苏亦凡觉得很揪心,一阵阵地心跳加速。
对着小本子写写画画的妮尔没写多久,停下笔回头凝视苏亦凡,一双充满灵动的眸子在灯光下像猫眼一样闪着光。
苏亦凡一直睁着眼睛,在他视野中应该是白花花的天花板,这房间的单调格局反倒给了他更多的思考时间。身体的伤口还在蔓延着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酥痒,苏亦凡已经学着慢慢适应这种外部伤痛带来的纷扰。
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身体的痛楚往往会影响思考,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情绪和思维都难达到平时状态。苏亦凡也不例外,他花了一些时间才让自己尽量不去想那些伤口,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
一直到妮尔转身注视苏亦凡,他才从天花板上收回目光。
“不要回忆恐惧。”妮尔看着苏亦凡说,“那样的回忆只能让你下次更胆怯。”
苏亦凡平复了一下心情,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妮尔指了指苏亦凡被遮住的赤裸胸膛,说:“心跳和呼吸。”
“你听得到我的心跳?”苏亦凡认为这妮尔在跟自己开玩笑,“我以为只能贴近了才听得到。”
“这种距离的话没问题。”妮尔对苏亦凡笑一笑说,“我还能在一秒钟内记清楚小范围内的每个人面部特征,并分析他们的生活习惯,寻找周围环境里可以利用的武器,甚至制定作战计划。”
苏亦凡终于被妮尔成功地转移话题,从思考自身问题挪到了对妮尔的兴趣上。
“一瞬间完成吗?怎么可能?我以为是军事小说里胡说。”
妮尔放下手中的小记事本,耐心地为苏亦凡解释道:“其实说出来没什么稀奇的,就像你们古代寓言故事里的那个卖油翁一样,唯手熟尔罢了你看斯诺克选手看到一桌台球,脑海中自然有了一组进球方案,其实我跟他们是一样的。”
这种解释颇为通俗,苏亦凡一听就懂,还为妮尔能引用成语和寓言故事惊讶了一下。
“那要经过多久的训练?”
妮尔笑得有些寂寞:“没多久,不过是五年前到现在所有的星期天加起来而已。”
“”
苏亦凡以前就觉得妮尔的笑容里总有一丝寂寞,后来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才明白那寂寞意味着什么。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它只能秘而不宣,一旦得知,总会让人觉得疼痛。
妮尔没管苏亦凡心里怎么想,她依然望着苏亦凡,眼神明亮,也不忧伤:“你的伤还要一天才能愈合,在这之前你不能起床,好好休息。”
苏亦凡苦笑道:“就是休息?我觉得有点无聊。”
“不会无聊,我陪着你。”妮尔对苏亦凡又露出以前她经常标志性的嘻嘻笑脸,“带我吃了那么多好吃的,总得给我点机会回报你一下。”
苏亦凡不知道说什么好,重逢妮尔的喜悦被身上的刀伤和混乱的思绪冲淡了。现在两个人近在咫尺,苏亦凡却想不出说点什么能让妮尔觉得开心。
妮尔还在盯着苏亦凡,一点都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
“怎么了?”
“没什么,你和以前不一样。”妮尔看着苏亦凡说,“你觉得自己现在长大了吗?”
苏亦凡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妮尔又重新垫高了枕头,坐在他身边的床垫畔,看着苏亦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