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如今的姑娘都这样金贵,横冲直撞都这么有理了吗?还是允家的礼数便是如此?”
面对那怒火愈发见涨的顾盼娣,允今安只迎着浅笑,语气仍是不轻不重:
“公道自在人心,旁人不辩不驳不代表就是无理,气势高涨也不等同占理。
至于郡王妃说的礼数,兄嫂先生自幼教导我,在内要尊长护幼,手足和气。
在外要修容立身,以善待人,不可做了张牙舞爪之辈。
臣女愚笨,多的重任怕是缺了能耐,可这基本的处人之道,臣女自认为还是不算辱没了家门。”
“你、”顾盼娣原本只是打算羞辱几句逞逞口舌之快,听了那话倒真真动起怒来。
却也知道此时再发难,正是坐实了对方口中的言辞。
顾盼娣顿了片刻,强忍着怒反笑:“是啊,我倒是忘了,二姑娘自幼带煞,克死双亲。这既无严父指导,又缺慈母管教,还能指望有多少教养?”
允今安并不想惹事。
但事已至此,既然对方不肯轻易放过,便也不怕再把事情闹大些。
一眼如水地看着她:“可是,陛下曾金口,臣女兄嫂为人宽厚,教导有方。
就连臣女也沾光得过陛下亲赞,说我知书识礼,举止乖巧得体,这缺乏教养一说,郡王妃不惜的打了陛下的颜面,臣女也是万万不敢当的。
至于带煞克亲一说,家中又有谁没个生老病死?
臣女无能,就在此恭祝郡王妃阖家长寿,永远康健。”
顾盼娣脸儿白了一下。
“到底是小门小户,也不想想自己个儿骨重几两,允家又是什么门第,跟我顶撞,你也配!”
“郡王妃慎言。”
允今安仍是十分冷静地盯着她,语气不带半分怨怼:
“先帝在世曾亲赐匾额正清二字,说允家历代清流,不畏强权,不攀权贵。
允家门第不高是不假,可得过这般高评的,怕是轻易指摘不得。”
“好大的口气啊——”
话一落音,围观众人纷纷避让出一条道来。
萧凡业手执乌木扇一柄,一步一拍,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
“从前竟不知二姑娘这般伶俐口齿,真真是叫本王大开眼界,好生佩服啊。”
顾盼娣立马换了副面孔,委屈巴巴地扑向萧凡业说受了顶撞,心里委屈。
“区区一个野丫头胆敢顶撞郡王妃,便是目无尊卑,直接拖下去教教规矩便是。”
萧凡业冷笑着看向她,停了瞬,不紧不慢地说:“看在允御史素来尽职尽责的份上,你,向王妃磕头认个错,此事就作罢。”
允今安强行压着暗里惊浪,对身前这对夫妻只镇定自若地反笑:
“古人云,上跪天子,下跪父母,敬天地,拜先辈,不知昭阳郡王是以哪一礼受我跪拜?”
萧凡业当即冷了嗓音:“来啊,给这二姑娘教教规矩。”
三五个肥硕婆子气势汹汹地上前扣了半夏,又捉了允今安,推搡着欲强行摁她跪下。
允今安挣扎两下无果后也变了脸:“天子脚下,众目睽睽,昭阳郡王便是这般仗势逼人吗!”
萧凡业啪一声打开折扇扇了两下,笑得高高在上:
“你口中的天下乃是萧家的天下,本王所为,是在教你规矩,二姑娘可别会错了意。”
“对错自知,又何必颠倒,一再相逼!”
“你的意思竟是本王错了,竟要本王向你道歉了?”
“如果是本王的意思呢。”
众人心中一惊,原本看戏的热闹瞬间冷了下来,另辟了更为宽敞的道。
来者五官端方,眉比墨染,眸如井深印月,着薄云鼠色暗莽常服,白玉腰带。
正是先皇后所出的皇长子,绍王萧霆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