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新收购的酒庄本来是主要经营茅台，五粮液和剑南春三种名酒的，后来才逐渐引入红酒售卖。这种转变是由于市场环境倒逼的，因为随着国内经济快速发展，商人和高收入阶层人数的巨量增加，红酒消费人群同步巨量增加。原来的酒庄老板也是很有商业头脑，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做到了苏市小有名气的店铺，许多老板自己喝或者用来送礼都愿意来这里购买。猴子接收后并没有用心去经营，销售方面都交给那个销售员，自己就是通过电话联系供应商，安排进货事项。

天气很暖和，猴子的腿不再剧痛，比那些阴雨天好上百倍，但猴子内心不但不高兴，反而更期待能有几天阴雨，那样膝盖的痛感能提醒他还有一些事必须去做，不然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如果在身体的痛和心理的痛之间做选择，猴子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承受身体的痛。看似病态其实是很正常的现象，就像某些人会在自残中感受到愉悦甚至是到达兴奋的顶点。

猴子打电话给酒庄销售员，交待下午会有一些私酿高级红酒送到酒庄，让他安排接收，并且在客户微信群里发布公告，VIP客户都可以免费送两瓶品鉴。猴子之前在酒庄账本资料里已经知道总共有三十几个VIP客户，这里面就有经常来这里买酒的钱晓晓。

品鉴红酒送到酒庄，销售员负责收下后按照猴子指示认真地发送到每一个VIP客户手里。品鉴红酒与普通售卖的红酒在包装上有很大的不同，商品红酒都是瓶装完整的状态，品鉴型就是一个精致的小橡木圆桶封闭的，没有细致的包装，但酒本身的品质往往是非常好的。

一个月后，猴子向销售员了解品鉴红酒分发和反馈情况，销售员也是非常敬业，他把每一个VIP客户的反馈情况都记录了下来，大部分都是反馈口感上乘，希望能持续购买。这个情况让销售员很佩服猴子，他认为这个新老板非常有眼光，能够选出这款新红酒让几乎所有的VIP客户都给好评，这款红酒如果上架，肯定会大卖。

猴子真正关心的不是这款红酒后期是否大卖，关心的是这些VIP客户是否真正喝到。

猴子在耐心等待，他在等待大鱼上钩。

果不其然，每天都有客户咨询这款红酒是否有现货，销售员每天都打电话给猴子汇报，猴子不动声色地听他汇报，每三天就安排人送到酒庄六桶酒，正好一箱。销售员被催的没有办法，只能在微信群里告诉大家需要排号领这款红酒，每一个人都排上号码，每三天轮到一个人购买。

销售员又打电话给猴子汇报经营情况，并且说明天排到的客户是第十四号客户钱晓晓。

猴子挂上电话，手在连续地抖动，不能自已。他在宠物救助站的最后一排的房子里，新潮澎湃，装满病毒的针管在培养瓶和橡木桶之间来回运作，六桶品鉴红酒完备。猴子看着这六桶红酒，身体斜靠在桌旁，他点燃一支烟，思绪随着烟气飞到远方，他能看到李芳在精神病床上挣扎的狰狞样子，他知道这六桶红酒会导致什么，自己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前院里传来狗吠声，还有猫在跳跃震动铁网的咣咣声，猴子自己幻听的李芳嘶吼声，低沉如困兽，尖锐如玻璃摩擦。猴子的脑子里有两种声音在激烈争吵着，一个说去干吧，那是正义的伸张，另外一个声音说你收手吧，你不能再让一个人疯狂了。这样声音像一个漩涡不停裹挟着猴子旋转起来，猴子满脸的汗，呼吸变的困难，光线都是忽明忽暗闪烁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