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恒应该挺喜欢凉面，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家里没菜了，晚上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出去买。”周婓叼着烟看着陆玉恒刷碗的背影说。

陆玉恒顿了顿，回头看他：“你会做炖刀鱼吗？”

“这有什么难的。”

周婓叼着没点着的烟笑了笑，看起来和微信头像神似。

想到有鱼吃，陆玉恒开心地笑了。

“刀鱼怎么说？”周婓好奇地问。

“long-tailed anchovy，属于高考超纲词汇。”

“超纲了你怎么知道的？”

“人生又不是只有高考。以后我在国外想吃刀鱼了，肯定能用得到。”

陆玉恒关上水龙头，摘掉手套，转身看着周婓叼着烟坐在椅子上，笑道：“半个小时后，正式开始补课？”

“我随时都行。”周婓点燃烟头。

“学习态度不错，再接再厉。”陆玉恒在周婓头上摸了一把，转身走进卧室。

周婓愣了片刻，才发现自己被占便宜了，指尖转了转打火机笑骂了一声：“小样。”

半个小时后，陆玉恒迷迷糊糊地走出卧室，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周婓没有困意，直接进了卧室。

他的两米大床陆玉恒只用了三分之一。

受气似的挤在床角。

周婓坐在床边，叠起被陆玉恒扔在一旁的毛巾被。

陆玉恒一进门正看见周婓在给他叠被子，有些不悦：“我还没来得及叠。”

“行，你们学霸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我多管闲事行了吧！”周婓向后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身边空旷的位置对陆玉恒说，“我这两米八大床你也能睡这挤吧样！真是服了你了！”

陆玉恒坐在椅子上，把中午列好的计划递给周婓：“你先照这个进度来，后续我再调整。”

周婓起身接过计划表，看着密密麻麻的单词阅读听力就开始头疼。

“要是你没想好，就不要浪费我时间。”陆玉恒看着愁眉苦脸的周婓，“我补高三单科五万包过。”

周婓深吸一口气，看看计划表，又看看陆玉恒：“能行吗？”

“你能说汉语，就能学会任何一种语言，学语言不需要多聪明，但一定要花时间，”陆玉恒揉揉眼睛，望向周婓，“你为什么突然想学习了？”

周婓望着陆玉恒，“你呢？”

“我？”陆玉恒刚睡醒，有些迷糊地望着他。

“你为什么每天都能这样学？”周婓看着桌子上满满一摞习题册。

为什么？

陆玉恒眨眨眼，“我想念我妈的母校。”

“她母校是？”

“北大。”

周婓摸摸自己脖子上的紫红勒痕，想到顾敏发疯的样子还是后背发凉，“她得了什么病？”

“精神分裂。”陆玉恒转了一圈手中的中性笔，“幻视幻听幻想，简单点说的话，她只活在她的世界里，只能看到她想看到的，听见她想听的。”

“那她知道你爸爸……没了吗？”

“告诉她了，不过没什么反应，反正在她世界里，活着的人早就死了，死的人还活得好好的。”陆玉恒想到医生担忧的嘱咐，苦笑一声，“她吃了这么多年抗抑郁的药，早就有了依赖根本断不了，我压根没指望她还能治好，只要在她的世界里活得安稳开心就行了。”

周斐望着陆玉恒。

眼中再也没有照片中曾有的星芒。

周斐想搂一搂他的肩膀，但刚抬起手，就听陆玉恒说：

“丑话说在前面，我可是很严厉的，你确定要我教你吗？”

周婓的手僵在半空握了握拳，笃定地点了点头。

“行。”陆玉恒把一年级的一套卷子递给周婓，“半个小时做完。”

周婓接过卷子，看到上面画着的卡通苹果和香蕉，哭笑不得地撇撇嘴。

“别小看任何简单的题，你看他简单轻视它，到了考场它会让你哭，”陆玉恒看了眼手表，“还有二十九分钟。”

周婓连忙握笔，专注地盯着试卷开始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