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伤心欲绝的样子,我有点后悔刚才的话有些重了。但一想到那无辜惨死的船夫,一想到史书中对元吉的种种记载,我硬起心肠,向着船夫为我们指引的方向走去。李元吉牵着飒露紫跟在我后面几步之外,我们二人都默默无语。 在船上时李元吉跟我说过,既然到了黄河边上已无再被敌人阻拦的危险,他便安排副将统领大部队慢慢渡河,他先护送我到长安。此去长安尚有几百里,更是要翻越险峻的秦岭进入潼关,一路也大意不得。我们原来的计划,是到了最近的驿站后再借一匹马,这样我二人便能一起骑马赶路,估计再走个半个月便能到长安。 这黄河渡口与最近的驿站之间只有一条坑坑洼洼的山间小路,铺满了枯枝杂草。我们便这样一前一后地在山间小路上走了大半天,尴尬不说,腹中更是饥渴难耐。李元吉身上想来带得有干粮,但他仿佛不饿一般,既不言语也不拿出来吃,我自然也不好意思开口问他要。正在思忖怎么才能打破尴尬找他说话,忽然感到脚腕上一凉—— 我大惊之下尖叫起来,低头望去,只见我不知何时踩到了一条血红的小蛇的尾巴,它也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口。在我吃痛抬脚的刹那,它便溜得无影无踪了。 听到了我的喊声,李元吉忙奔近一看,我的脚腕上被蛇咬的牙印清晰可见,霎那间就发紫肿了起来,李元吉二话不说便抽出怀中匕首,将我的伤口割开,挤掉紫黑的血,然后俯下身便为我吸吮起毒液。我吓得脸色都变了,不知这蛇毒性如何,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李元吉吮了几口毒血,忽然想起一事,麻利地撕下了自己的衣襟,将我的小腿扎住,让毒液不再蔓延上来,然而只这半盏茶的功夫,我的小腿便肿的粗了两倍,我的头脑也开始昏昏沉沉。虽然知道自己命悬一线,我却也拿不出壮士断腕的勇气,哭着对李元吉道:“求你........不要砍掉我的腿.......没有腿我也不要活了......” 李元吉想是压根没想过要砍我的腿,愣了一下,然后忽然苦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一把抱起我送上飒露紫的马背,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在马匹的颠簸下,我越发感到困顿昏沉,看着李元吉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我迷迷糊糊道:“四弟,我好困啊,我先睡一会,到了叫我。” 李元吉一手持着缰绳,用另一只手紧紧抱住我,焦急地喊道:“千万不要睡!你此时睡了,便会一睡不醒。那蛇毒甚是厉害,我们再有不多远便到前面的驿站了,那里定能找到能解毒的大夫。佳敏,你答应我,不要睡,好吗?你......你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给我听,或者给我唱首歌吧。” 我此刻想是蛇毒攻心,神智已经不太清楚,他那一句小时候的故事,触动了我这些年想家的心境。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想到的都是童年的往事。我口齿不清,微弱而断断续续的说:“小时候......我和同学跳皮筋儿,摔破了腿,也是这般疼........记得那是小学的暑假,电视里播的是还珠格格.......我妈妈像你这样抱着我,给我上药,那碘酒杀得我好疼啊.......”接着我便断断续续地哼起了还珠格格的主题歌:“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于是我就是这样在半昏迷中又是哭又是笑,又是说又是唱的,愣是坚持到了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