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葡萄和海兰到了萧荣璟的大帐里,看到李清霜缩在床榻上不住的□□,吓了一跳。小葡萄立刻扑到李清霜身旁急切的询问着,海兰则瘸着一条腿蹭到萧荣璟身边,恭敬的听着萧荣璟的交待。 萧荣璟交待完海兰后,又看了李清霜一眼,便转身出了大帐,他要在今日将那股义军给灭了!小葡萄跟海兰则取了温水,帮李清霜擦洗血渍。二人看到李清霜的斗篷下不着寸缕,身上还有淤青和齿痕,心惊不已,却不敢多问。擦洗完了,海兰去倒脏水,小葡萄便想要去找衣服给李清霜穿上,刚要转身,李清霜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小葡萄以为李清霜有什么吩咐,就站在那里等着她开口,可李清霜却把脸埋在枕头里,只是拉着她,即不开口,也不抬头。小葡萄有些不明所以,猜想着许是小姐受了惊吓,不想一个人待着,便坐到了床榻边,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李清霜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的手背,柔声道:“我不走,在这里陪着你就是了!” 李清霜依旧没有抬头,肩膀却轻轻的颤抖起来,抓着小葡萄的那只手却越来越紧,半晌才哽咽着道:“我……遇见小猴子了!” 小葡萄的心中突然不安起来,紧紧抓住了李清霜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张了张嘴,还没问出什么,就听到李清霜用很轻的声音说道:“他为了救我……死了!” 小葡萄只觉得心忽悠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砸裂开,所有的碎片都插进了肉里,脑子里忽忽闪闪全都是跟小猴子磕磕碰碰的往事,眼泪不知不觉已流了满脸。 海兰倒了水从外面回来,见小葡萄瞪着大眼睛呆呆坐在床榻边,脸上全是泪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先去找为李清霜了身衣服。回来后见小葡萄还愣在那里流泪,只好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推了推她,道:“你这是怎么了?”见小葡萄不答,便又说道:“先帮我服侍姑娘穿衣服吧,待会还要看大夫呢!” 小葡萄被海兰这么一说,才想起李清霜还光着身子,赶忙试了泪,同海兰一起为李清霜穿上了衣服。海兰又喂李清霜喝了些热热的姜糖水,灌了汤婆子让李清霜焐着肚子。而小葡萄却完全不似平时那般殷勤,只是一个劲的发愣,海兰让她做一样,她才回过神来做一样。 没多久,大夫来了,海兰赶忙向大夫说了李清霜的症状。那大夫听后点了点头,心才放到了肚子里。今儿他正在医馆里坐诊,就突然来了几个北原兵把他“请”到了这里,也不知看什么样的病人,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病症,如今听这丫头一说,才知道不过是些女人的小症候,便松了口气。 那大夫来到李清霜的床榻前,把手搭到了李清霜的腕子上,刚松下来的那一口气,又忽的提了上来。海兰看到那大夫的脸越来越白,缩回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脸,然后又把手从新搭在了李清霜的腕子上,一脸的凝重,便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那大夫收回了手,叹了一声,道:“也太不小心!亏你们是近边服侍的人,怎么连夫人有孕了都不知道?她这哪里是月事来了,分明是小产了!” 海兰听了大夫的话立时惊得目瞪口呆,小葡萄也回过了神,李清霜自己也傻了。 “小产大夫,你不会弄错吧”海兰问道。 “怎么可能弄错老夫若是连这都能弄错,这么多年的饭就白吃了!”那大夫很不满海兰对他的质疑。 此时的海兰脸已经比李清霜还白了,用有些打颤的声音又问道:“还……还有挽回的余地没” 大夫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小产了,还挽回什么!如今我只能是给夫人开些活血祛瘀的方子,让肚子里的东西落得干净些,不然留下病根,以后再想有孕都难了!” 海兰听了大夫的话,心中已是冰凉一片,想到待元帅回来她要回的是这么一个结果,她觉得自己的那条好腿也有些站不住了。 小葡萄却说不好心中的感觉。她觉得小姐不应该给萧荣璟生孩子,孩子没了,应该是好事,可是女人对孩子天生的怜爱又让她对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而想到小姐那已然孱弱不堪的身子竟又要再遭受这样的损伤,心中更加的不是滋味。 李清霜则是有些迷惘。当她听到那大夫的话时,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的月事的确很久没来了,而萧荣璟这阵子几乎日日都要拉着她缠绵,确实很有可能怀孕。她用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想着她的第一个孩子竟然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没了!不知是那孩子的命太不好,在连父母都还不知道她存在的时候就又去了,还是那孩子的命太好,不必有她这样一个倒霉的母亲,重新去投个更好的人家去了。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空空的,既没有庆幸,也没有悲伤,只觉得这世间的事情是那般飘忽无常,而自己又是那般的羸弱无力。 当第二日萧荣璟剿灭了那股义军回到营里,从海兰的口中得知了李清霜小产的消息后,勃然大怒,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几案,怒斥道:“你跟那个小葡萄都是干什么吃的?主子有孕了竟然都不知道?” 海兰跪在地上,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哪里敢吭一声?就在此时,韩阳同雷五从帐外走了进来,见到几案翻倒在地,案上的东西滚得七零八落,惊讶不已。因海兰正跪在下面,所以便猜出定然是跟李清霜有关,也不敢多问,心中着实后悔不该挑这么个时间进来。 “元帅,属下马后拖着的那人……是不是能解下了?”先开口的是韩阳,昨儿萧荣璟让他把刘文义拴在马后拖着,明明白白的说不许解下,他便只好拖着这么个尾巴冲锋上阵。刘文义起先还不住的哀嚎,后来便没了声,那身子也不知被多少人踩过,多少马踏过,待到战斗结束时,早已看不出人形,如今又被一路快速行军拖到了这里,更是只剩下了软塌塌血糊糊的一摊肉条并几根骨头棒子。韩阳的马后拖着这么个东西,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恶心得要死,可没萧荣璟的话,却不敢把这摊肉扔掉,所以只好硬着头皮来问萧荣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