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都是跟武术指导老师过打戏。
温涯的动作戏不多毕竟角色是个符修,也没有很多的打斗情节。但事情麻烦就麻烦在他从前拍的多是些低成本小制作的网剧网大,他在打戏上完全没有底子又没有舞蹈基础所以这两天过得相当艰难不易。他发愁武术指导也发愁,他的程度虽然还不至于说肢体不协调但是动作不够流畅好看却属实是真的。
只这么几个有限的动作就差点没把人练到虚脱却还是远远不到可以满意的程度。武指老师基础差的艺人见多了索性直接把压力转嫁了出去让他不必担心,说剧本可以调整实在不行还有武替,再不行还有后期。温涯嘴上答应说好啊好啊,其实还是希望能把动作好好顺下来两天都练到很晚才回。
相比之下,牧野的打戏基础则要比温涯好得多,他少年时练过泰拳散打,十八岁入行拍戏,在此之前已经有过不少这种类型的拍摄经验虽然打戏不少,但每天的进展倒还说得上顺利。自己的戏份过完他便会过来看看温涯练习见他累了,便给他水,零食有时也朝他伸出手,像哄小朋友那样抱住,毫不在意他身上汗涔涔的。
温涯体力不济,淋浴过后,回去的路上靠坐着便能睡过去,到了地下车库时还睡眼惺忪,牧野便打开前灯,捧着他的脸揉揉,说:“背你上去”
温涯拒绝,在灯光下揉揉眼睛,笑眯眯又慢吞吞地说:“不用,过年胖了,重。”
牧野:!
可爱。
遂直接下车,把人从座椅上抱下来颠颠,“不重。要么背,要么抱,你选个。”
温涯:“”
分钟后,牧野背上人在深夜空旷的停车场快乐地迈开长腿狂奔,如同脱缰的野狗,从一头跑到另一头,然后又跑了回来,回手“嘀”地一声锁了个车,温涯照着他的脑袋轻拍了记,无语又好笑,“你跑什么?”
牧野站在原地认真思考了下,回答说:“高兴。”
温涯摸摸他的脑袋瓜,开始疑心孩子是不是从书里穿出来时不慎磕了头。
牧野委屈地回过头看了他眼,大概是以为这是让他不要跑的意思,于是又改换了慢吞吞的步子往电梯走。
温涯把下巴搁在他的颈窝,抱着他的脖子,嗅着他身上的琥珀香水味,忽然想起前生每逢年节,或赶上初雪,长风也是这样背着他走在人世街头。
那时他们之间相隔了太多是非恩怨,长风又早已不是孩子,愈发寡言,二人独处时总是沉默。可即便是这样,六界为之胆寒的魔尊牧长风,还是会在某个人间节气的上午,在他的跟前蹲下身,将他稳稳地负在背上,带他看河边的小孩子们放风筝去灯会上选盏白兔灯尝尝庄户人家自制的桂花酒。如数十年前他牵着他的小手,带他看过个又一个人间的四季。
他四族血缘先后觉醒后,身量要比现在还要再高,胸膛还要宽几寸,背也比现在阔些,那时的温涯也瘦,伶伶仃仃像根给风一吹就折的枯枝,而现在的牧野少年气还未完全褪尽,虽然健身习惯好,在年轻一代的男星里算得上是肌肉线条相当漂亮结实的,但在温涯眼里还是觉得他看着单薄,总忍不住担心自己个成年男人的体重会把他压坏了。
进了家门,牧野把他放在门厅的长凳上,蹲下来帮他换鞋子,温涯伸手抹了把他的额头,问:“累吗?”
牧野蹲在他跟前,抬起头,嘴角轻轻弯着,看起来又愉快又满足,“这叫腰马合,至少还能再背你几十公里”
温涯给小男孩逗死了,重复了遍,“腰马合。”
牧野帮他脱好了鞋子,站起身,低下头看他,困惑地皱了皱眉,似乎是意识到了温涯只当他在说笑,于是又单手抱腿便把他扛了起来,路扛去了主卧。
温涯:“”
牧野说:“跟出拳发力差不多,腰带动腿,所以叫腰马合。”
温涯从床上坐起来,眉眼弯弯,捏捏他的脸,又想笑又心怜,心里想,他怎么笨乎乎的,正这样想着,却见他掀开了毛衣,露出罗列得整整齐齐的六块腹肌。
“真的,你摸。”
温涯注视着他,凑近了印了下他的唇角,低声说:“你学坏了。”
牧野环住他的背压了下来,无辜地盯了他几秒,忽然狠狠地迷恋地吻住了他,咬住了他的舌尖不放人,另一只手稳稳制住了他的手腕。
温涯气喘吁吁地笑,“说你学坏,还真是学坏了。”
“只不乖下,不会弄疼你,”唇齿交缠间,他还是用那种彬彬有礼的乖男孩腔调同他说话,目光却灼热至极,“可以吗?师尊。”
温涯在亲吻中思维变得很慢,恍惚地笑了下,伸手抚了抚他的脸侧,眼睛里映着他的眼睛,遵照本能抱紧了他滚烫的脖颈。
凌晨两点半,牧野把床头灯调得很暗,因为温涯背对着他睡了,便索性坐在了地毯上,趴在床边看他。
他睡着的样子很好看,脸上带着淡淡疲倦,像外瓣失水憔悴卷曲了的花朵,双手靠在脸侧,手臂像柔软的花枝,看起来脆弱而短暂,让人恨不得把他保护进水晶罩子,时时刻刻放在视线里。
牧野触了触他的脸,迷恋地凑近了亲了亲他,心底生出一种如海啸一般强烈复杂的情愫,想狠狠地一次又一次占有他,把他折腾得满身狼藉又想把他捧上水晶琉璃的王座,让他的脚尖都不要沾一点污浊巴不得下秒就跟他起衰老白头又恨一生几十年不过流沙捧,匆匆弹指。
他趴在他跟前看了很久,太多的心绪让他没有睡意,不舍得吵他,只好跑去撸铁,消耗掉过剩的精力。
他边做哑铃卧推,边盯着天花板想,得想个办法跟温涯结婚才行,多伦多也行,拉斯维加斯也行,要是他不愿意,就先选对婚戒带一带。
杨过都娶到了小龙女,自己居然能拖延上两辈子。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挖坑,后人遭殃。
他虽然只能回忆起一些零散的、毫无关联的片段,但也分明记得,自己背他走在路上,胸口那种沉郁的疼和酸软的怜惜他在他的怀抱里撒手闭眼时,那种连世界也跟着起寂灭了样的绝望。哪辈子的牧野明明都爱着温涯,恨不能从睁开眼那刻便开始爱他,在人类短如朝露的生里,瞬也不要浪费。也不知道上辈子的自己是什么品种的木头,竟能与温涯“从未逾越师徒之份”,还让温涯觉得自己可能另有所爱。
他做完了五组卧推,额头有些见汗,也总算觉出些累了,捡起手机准备去淋浴,忽然手机嗡嗡震动两下,低头瞄了眼,才发现是胡涂涂转给他个链接。
他原本不打算看,因为三个发小里最闲的淡疼的就是胡涂涂,他半夜给他发消息,往往也不会是什么急事,无非就是发了条朋友圈要他点赞,再不然就是在网上看到了什么重口味猎奇小视频转过来特地伤害他的眼睛,有时候纯粹就是拿他当文件传输助手用,想试试新存的动图表情包。
不过这次,他在豆瓣转来的帖子上看到了煊赫和温涯的大名,还是重新坐了下来,戳开了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