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宴容已经坐了下来,手上正端着一盏茶,见陈嬷嬷久久不跪,手上一甩,那茶杯就整个儿飞了出去,打在陈嬷嬷的膝盖上,叫她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甚是聒噪,这宫中哪里容得下你这样目无主子的奴婢?”
宴容的声音倒是听上去还很浅淡,但他向来不怒自威,陈嬷嬷本就被萧云疏突如其来的怒喝给吓了一跳,又被他打得跪倒在地,心中已经慌乱起来。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糊弄小郡主和夫人,如今又敢在本督主的面前糊弄我?你当真以为这后宫之中没有人知道你和什么人勾结在一起,做了什么腌臜事儿了?”
宴容已经失了喝茶的兴致了,他站了起来,踱步到陈嬷嬷的面前。
“你这样的奴婢,本督主没有见过一千也有八百,你不会以为今日还有人能够来救你吧?”
宴容看陈嬷嬷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死物一般,陈嬷嬷不用抬头都能够感觉到宛如刀剑一般的锐利目光她本是不怕的,她以为自己有万全的借口,无论萧云疏说什么,她都能够躲过去。
却不料千算万算,竟然在那假太监那一环掉了链子那包裹他根本就没拿,那花笺怎么可能会到他那里去?
这时候萧云疏已经扶着萧纵月坐到了一边,一边替她按揉着额头,一边回过头看着陈嬷嬷冷笑:“陛下金口玉言,今日就是有人在瑞麟宫中当了内鬼,偷了东西出去与人里应外合,此事已经不会更改。
而这个陷害我与阿娘的人,只会是你,不会有旁人了。
今日证据确凿,九千岁便也在此,这个罪名便就在你的身上,而你觉得你背后那人,会因为你去违抗陛下的旨意么?
你与那人勾结,以为那人能够保你荣华富贵,你却不知她从一开始就是把你当成个棋子儿,无论是输还是赢,你都是一个车前卒,必死无疑的弃子。”
萧云疏的语气冷淡,陈嬷嬷脸上的神情才终于龟裂。
撕去了波澜不惊的外衣,陈嬷嬷脸上的神情便变得更加怨毒,大抵是已经破罐子破摔起来:“老奴知道今日自己命丧于此了,有些话就不和小郡主兜圈子了。
这深宫似海,老奴跟着夫人与郡主一同从广陵过来,焉能不知道这路上几多危险,这宫中如何多人群狼环伺?
老奴只是不想死而已,老奴亦想给自己谋个好出路,老奴也是人,老奴也怕死您与夫人这条路,老奴已经走累了,赌了个新主子,可惜没赌对,如今输了也没有什么怨天尤人。
旁人将老奴当棋子儿,殊不知老奴也不过是拿她做跳板,今日输了,是输给小郡主,并不是输给旁人。
背叛旧主,老奴认了,这世上谁不想活得更好一些呢?没有哪个人是不自私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老奴既然敢投奔旁人,就知道了事情败露的结果,心中不会觉得不服,与其被旁人识破,能够死在郡主手里,反倒叫老奴心中欣慰。
老奴依稀还记得,当年小郡主刚刚出生的时候,玉雪可爱,小小的一团,想不到如今竟也会玩弄心计了,知道小郡主如此聪慧伶俐,与在广陵的时候截然不同,老奴心中也不觉得遗憾,勉强算是个死得其所。”
这陈嬷嬷说出来的话,倒叫其他人都觉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