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的目光这时候才落在地上那朵珠花上。
珠花做工实在一般,可正中央那颗东珠却实打实的是好东西,萧衍都懒怠去看什么证据,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来讨萧云疏的欢心,阿雅这个小丫头正好撞到了他的手里,他不用就是傻子。
所以他也不听剩下的了,脸上的神情已经恼怒了起来,看向一边被内侍给捆住了手臂,还在僵着不肯跪下的阿雅,冷斥一声。
“这样的奴婢,留在夫人与郡主身边有何用处?吃里扒外的东西,自己做了龌龊事儿,竟还意图让郡主为你开脱,白白污了我这掌上明珠的名声!”
萧纵月听了,忍不住觉得牙酸瞧瞧,这过去十几年分明知道她们的存在却不闻不问,那时候不是掌上明珠如今用得到萧氏了,便成了掌上明珠,这算盘可真是打的好。
萧云疏闻言,心中亦是冷笑不已,脸上却还是那般模样。
她这些日子从未和萧衍正面说过什么话,这时候却忽然转过头来在萧衍眼中,就仿佛是被他这句“掌上明珠”所慑。
萧云疏看了一眼萧衍,低声说道:“……我认出这东珠来了,是我的那双蜀锦玉鞋上凤头衔着的。这蜀锦玉鞋本是我最珍视的宝贝,前些日子才发现珍珠不见了。
我原以为是走路的时候掉到哪儿去了,现在想起来,兴许是阿雅替我捏腿那一日,顺手……在地上瞧见了,不知道是我的,捡走了罢。”
她好似还在给阿雅开脱,但这开脱分明苍白无力,更叫人觉得阿雅可耻萧云疏的未尽之语,其实就是在说阿雅趁捏腿的功夫顺走了她的东珠
而且即便是如同她后来说的那些开脱之语一般,是阿雅在无意之中捡到的,那也不能掩饰阿雅的贪婪这宫中的东西都是主子的,这样好的东珠,一瞧便是贵重之物,她捡到了不交回,竟然还自己做成个珠花,戴在头上招摇过市?
萧云疏为她开脱,反倒显得阿雅为人更加龌龊。
她的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但比起之前一点儿也不与萧衍交流的样子,现在就要好多了。
闻言萧衍心中一喜,立即又说道:“父王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是这贱婢害得云疏委屈了。”
萧衍其实并不在意这事情到底如何,他的目的不过是讨萧云疏欢心,既然萧云疏是因为阿雅受了委屈,那就从重处置了这个小丫头,一定能叫萧云疏对他改观许多。
萧云疏没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叹了一口气:“罢了,本就是这样多年伺候的奴婢,兴许只是一时犯错。”
她一直都如同松竹一般站的笔挺,脸上也不见有什么伤心失落的神情,可她那双比旁人都要清澈的双瞳却愣愣地看着阿雅,又是一滴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的眼眶之中滚落。
阿雅看不到萧云疏的泪。
她知道这会儿自己是抵赖不了了,只垂着一张被打的红肿的脸,一个字也不说,心中的后悔反复翻涌着,最后却凝聚成了恨意为什么萧云疏口口声声说着她伺候多年,却一点儿也不顾念旧情,为她求求情?
这样的东珠萧云疏不知有多少,分自己一个又有何不可,何必用这种如丧考妣一般的语气谴责她,她又做错了什么?
阿雅毫无反应,萧云疏便转过头去,自己为自己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