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跟在秦佑安身后,小心翼翼地返回院中。
刚闩上院门,就揪住小巨爻脖子上的银蝉,审它:“你一个小鱼精,足不出村,何时懂得朝堂大事了?是谁教你说的那些话?”
小巨爻笑得狡黠:“神君啊,我没事就去陪他老人家聊天,还有村头挤着的那些世家贵人,天天都在叨叨这些事,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它虽然是顽童模样,却不是真顽童,开了灵智的巨爻,活过几百岁,能给它那些玩伴的爷爷当爷爷。
今日怼上天水赵氏,东凫唯二两位野神都出手了,一个制伏侍郎赵阙,一个惩戒纨绔赵箎。
他们为何出手襄助,助的又是谁,众说纷纭。
一说是神君与天水赵氏有仇隙,昔年世家围杀妖鸟,天水赵氏是主力,仇人相见分外红眼,上回赵臻被拍入山壁,也是神君所为。
二说小巨爻是神君养的灵宠,见它被山河尺镇压,几乎丧命,当然要救。
三说最玄奇,认为东凫两位野神打侍郎、吊纨绔,不是憎恨天水赵氏,也不是庇护小鱼妖,而是要巴结秦世子,走他的门路招安,受封入山水谱牒,改换门庭成为大胤正神。
吕文昭因为临时进山,没有目睹这场对峙,听人说了全程,觉得第一种说法最站不住脚。
“妖鸟陨落,出力最多的并不是天水赵氏,十大世家都有嫡系子弟滞留村中,东凫神君要清算旧账的话,尸骨早就堆成山了,哪里轮得到赵臻那种小角色。”
儒雅供奉苏木,捋着下巴的短须,重提招安的事:
“上次东凫神君夜入世子寝房,八成是想当面跟世子商议招安的事,又抹不开颜面,一被发现就遁走,这次依然如此,虽然助了世子,始终未曾露面,留有一丝余地。”
杜小草不以为然,觉得他们都想复杂了,祝青筠也好,桑弘洋也好,纯粹是想帮帮小巨爻,当时那场面,若他们不出手,巨鱼秒变死鱼。
苏供奉思路清奇,问她:“小草姑娘,你有没有想过,小巨爻好歹是一头三百年道行的鱼妖,还有东凫神君撑腰,他为何放着满村贵人不投靠,单单飞到你的发髻上了呢?”
宠婢也是婢啊。
她有何过人之处,可以折服小巨爻这种桀骜跳脱的精魅?
若是奔着她身后的秦佑安,那就说得通了。
杜小草讪讪去看小巨爻,这厮一声不吭,原地缩成小鱼簪,飞到她发髻上装死鱼。
这等于坐实了儒雅供奉的猜测。
吕文昭坏笑着哦豁一声,问秦佑安:“打算帮忙吗?”
真要能促成此事,也算大功一件。
仙朝不必大动干戈地来“诛逆”,百姓也能免于战火荼毒,祝青筠和桑弘洋受册封名列谱牒,各得其所。
秦佑安不排斥招安祝青筠,对桑弘洋的底细颇多存疑,刚刚在神君庙外对战,他凭一根紫竹节杖,压制住了礼部重器山河尺,还把戒尺抢了去,匪夷所思。
吕文昭翻阅家族天书,上面有记载,说大胤礼部的这根山河尺,乃是桐乡桑氏镇族至宝,千年前落入大胤皇室手中。
桑弘洋身为桑氏嫡支,凭血脉之力召回山河尺。
“赵阙刚刚履职礼部侍郎,留在山河尺上的神魂烙印不够稳固,轻易就让这把戒尺易主,返回白帝城之后,看他怎么跟上官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