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乐弯唇垂眸目光扫过钟离御握着她的手,心情很好。
毕竟这也算是她再一次确认了自己在钟离御心中的地位。哪怕对方仍然生着气,可只要祁长乐有示弱她就不舍得放下祁长乐。
所以最后还是收敛了满腔冰冷的怒火握住了祁长乐的手应下了她的撒娇。
祁长乐唇角笑意加深。
接下来,就是徐昭仪一事了。
偏殿的妃嫔们被带了过来全部跪在下方行礼。
素昔道:“陛下娘娘各宫妃嫔已经带过来了。”
祁长乐朝那边看了一眼徐昭仪自然也在其中,她的脸色显然并不怎么好看应当在想办法解决面前这个难题。
钟离御懒得看他们直接问素巧:“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素巧猝不及防被点了名她犹豫了下看向祁长乐这边。
钟离御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又想起方才祁长乐的隐瞒,不由冷哼一声“现在是我在问你,你看她做什么。”
素巧被吓了一跳连忙缩了缩脖子:“陛下恕罪!”
其他跪在地上的妃嫔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以为钟离御狗脾气又上来了连祁长乐也要问罪。
有的人战战兢兢,有的人暗地里幸灾乐祸。
其中提起心脏最忧心的当属徐昭仪。
虽然她总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可能毕竟钟离御对祁长乐的兴趣应当还没有减退,而且对方现在看起来是在生气,但并没有那种不再将祁长乐放入眼中的不屑一顾。所以她肖想的那个猜测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但另一方面徐昭仪又真切希望祁长乐能够因此失宠,假如她失宠了,那么这次陷害就是祁长乐偷鸡不成蚀把米,而徐昭仪,也能够顺利脱身了。
她颤抖着抿着唇,心底不由如此期盼着。
祁长乐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了素巧,你如实回答就是了。”
素巧闻言,点了点头。
接着,她将方才祁长乐醒来后与她的对话如实禀告给钟离御。
钟离御微微挑眉,黑眸看了过去。
她勾起唇角:“徐昭仪?”
徐昭仪在听完素巧的话后大惊失色,她立刻辩解道:“陛下明鉴!此事并非臣妾所做!臣妾与珏妃娘娘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这事根本不合常理。”
钟离御嗤笑一声:“不合常理。”
素昔道:“还请娘娘慎言。”
徐昭仪怒视着她:“本宫慎言什么?该慎言的明明是你们娘娘才是,谁知道她是不是有意要陷害本宫”
钟离御不耐烦地冷声打断了她的话,“所以你的意思是,长乐是自己跌入湖中,故意陷害你?”
徐昭仪一顿,立刻俯下身。“陛下明鉴。”
她虽然没有直接说,但就是这个意思了。
祁长乐苍白着脸色看着下方之人,不得不说,徐昭仪的确说到了真相。可是
也正如她所说的某个词一样,无冤无仇。
那祁长乐为何非要陷害她?
恰巧,苏暮和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虽然他看起来并不太想掺和进这件事,但是如果他不掺和的话,仅让钟离御一人来判,多有不妥。
毕竟钟离御现在看上去,可一点也不想管事情真相是什么的样子。
听到苏暮和的询问,徐昭仪抓紧了手指,而后她道:“谁说无冤无仇?”她抬起头,看向祁长乐,眼底带着一丝怨恨。
“珏妃娘娘想必是怨恨臣妾提出让诸位大臣子女们献艺这一提议,因此记恨在心,故而才有此举动吧。”
“珏妃娘娘,臣妾能够明白您因为对陛下的独占而怨恨臣妾提出此提议的心情,但不管怎么说,陛下是所有人的陛下,您如此独占,是否不好?”
“女子不该嫉妒,更遑论是宫妃?您怨恨臣妾也就罢了,又怎能因此心情而故意设计陷害,欺瞒陛下?”
她这一串询问,反客为主,要给祁长乐扣上一顶大帽子。
倘若换做其他君王,或许祁长乐自己也要沾上一身腥。
可现在坐在上方的那人,是钟离御。
听完徐昭仪的话,她面色不变,甚至唇角笑意还加深了些。
“你说,长乐是因为吃醋,所以才故意陷害你?”
徐昭仪咬了咬唇,点下头。
钟离御并未生气,甚至于她还有些欣悦。
她并不在意这件事是不是祁长乐的故意陷害,倒不如说,倘若不是,那么徐昭仪要为此付出代价,倘若是那又怎样?
她才不在意其他人如何。
钟离御区别对待的心安理得。
而且,就算祁长乐真的是故意陷害,那钟离御也不会生气,反而觉得祁长乐吃醋吃的她很满意。
钟离御这样的人,才不会因为祁长乐因吃醋算计他人而感到心寒。反过来,她倒是十分喜欢祁长乐这样。
因为,她喜欢祁长乐如此一心一意全是自己的模样。
钟离御笑着回眸,“长乐,你的说法呢?”
不仅徐昭仪紧张等待着,其他妃嫔也在等待。
毕竟事不关他们,他们自然看戏看得自在。
祁长乐心下微动。
她原本想要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再告知钟离御自己在其中做过的手脚,可是现在徐昭仪给她递了一个台阶
而且看着钟离御的样子祁长乐垂下眸,弯了弯唇角。
待到再抬起眼眸时,她已然含着轻柔笑意,眼底荡着惹人怜爱的深情。
“倘若真如徐昭仪所说的那样呢?”
“臣妾因为嫉妒和吃醋,所以才设计报复提出这个提议的徐昭仪,那陛下,会因此惩罚臣妾吗?”
钟离御微微挑眉,笑意斐然。
“那你告诉我,你吃醋,是因为什么呢?”
祁长乐黑眸望着她。
“因为臣妾喜欢陛下,所以,臣妾吃醋。”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钟离御笑意加深,黑眸中已然不见阴霾,只留下微光。
她勾起红唇,十分自得的轻笑了声。
徐昭仪忽然有些莫名的心惊,她不由道:“陛下?”
钟离御这才回眸看向她。
不知道为什么,徐昭仪心跳忽的加快,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脱离她的预测了。
钟离御一只手放在腿边,轻轻敲着手指,眉眼处似笑非笑,墨意涌动。
“长乐,你想要如何对待徐昭仪呢?”
祁长乐抬眸望了眼钟离御,看向对方的侧脸。
钟离御此刻正看着徐昭仪,她手指微动,便能决定她的命运。
钟离御现在用这个问题问祁长乐,便是把这个权力交付给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睫轻颤。
“陛下,臣妾不想再看到她了。”
祁长乐身子微动,倾身向前,靠在了钟离御身侧。
钟离御目光微动,另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揽住她。
祁长乐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眉眼低垂,模样十分娇弱、惹人怜爱,眼角柔和,看起来如同画中美人。
然而她吐出的话语却带着凉意。
她像是诉苦又像是告状一般,楚楚可怜。
“臣妾讨厌她。”她轻声而委屈的说。
钟离御手指一顿,心弦仿佛都被祁长乐的话语搅动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喜恶,可是在祁长乐开口以后钟离御才发现,原来牵动着她心神、拨弄着她喜恶的人,是祁长乐。
她也爱屋及乌、恨屋及乌。
“既然如此,那便把徐昭仪拖下去吧。”钟离御眼神淡淡,就这样定下了徐昭仪往日的命途。
徐昭仪睁大双眸,不可置信:“陛下?!”
她原本以为揭露祁长乐的真面目,就算拉不了她下马,也能让这池水更浑浊一番,可谁知道钟离御根本不关心这池水,自始至终她只在意祁长乐一个人。
就连徐昭仪原本以为的能够让祁长乐温柔面目破裂的戏码,钟离御居然也毫不在意。
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啊。
难不成,钟离御真的喜欢上了祁长乐?
钟离御眉眼不耐道:“你不是也听说了吗?”她微微挑眉,“长乐讨厌你,所以不想见到你。”
她似笑非笑:“看来这宫中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或许,京城也不该有。”
徐昭仪面色一白,瘫软身体倒在了地上。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啊明明祁长乐,才是那个陷害的人。
而且钟离御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她、她残暴无情,眼底容不下任何一个人,后宫所有妃嫔在她心中斗不过是玩物。
可直到今年夏日,钟离御忽然有了改变。
想到这里,徐昭仪不由抬起头看向了祁长乐,对方依靠在女君身上,黑色的瞳仁望了过来,带着如同幽静一般深沉且不寒而栗的感觉。
徐昭仪身子一抖,像是忽然看见了那芙蓉面后的恶鬼修罗。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招惹祁长乐。
祁长乐并不是她以为的善茬
她还没有做什么,却反倒被祁长乐先下手了。
但已经为时已晚,无论徐昭仪有再多的想法,都无法做到了。
在被人架出去之前,徐昭仪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命挣扎,居然还真的被她挣脱开了一瞬。
趁着这瞬间的机会,她扑过来,扑倒在钟离御脚下,泪流满面抬头看着对方。
“陛下,为什么?!”
“臣妾明明也这么喜爱您,为什么您眼里始终只有祁长乐一人,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钟离御微微蹙眉,低头看着脚边的徐昭仪,而后冷笑。
“喜欢我?”她声音轻柔,却带着阴森之感。
“你确定你喜欢的,是我?”
钟离御眯着眸子:“这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还与你同为女子的,暴君?”
徐昭仪脸色一僵,不由顿了顿。
“陛下?”
钟离御道:“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我背后所代表的权力?”
她太清楚了,这些人看似看的是她,但实则看的是钟离御背后的皇位。
他们口口声声说的是爱慕她这个人,可实际上呢,却连接近她都不敢,还谈何爱慕。
徐昭仪不知不觉停下了哭泣。
“您指责臣妾用心不良,可是祁长乐呢?难道她就是一心一意爱慕着您吗?!”
钟离御微微挑眉,眼底带着讽意。
“不然呢?”
徐昭仪忽的哑然,怔楞的看着她。
钟离御伸手揽过祁长乐,将对方搂在怀中。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徐昭仪,目露不耐,一字一顿道:“不然呢?”
除了祁长乐,还有谁做到了吗?
随后,旁边的人过来,重新将徐昭仪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