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不是第一次来长安,少时游学,他曾踏足这座雄伟的城池。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中平元年,他像是所有第一次来得人一样,为长安的宏伟而感到惊叹。
印象最深刻的是长安九市,热闹非凡,一点都看不出有战乱的迹象。
时隔多年,他再次踏足长安,整个城池仿佛和季节一样,步入凛冬。
宽敞的街道看不见什么行人。
偶有婴儿啼哭声证明,房屋里面是有人。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悦的味道,那是小巷子里的各种排泄物。
若不是进入冬季,气温逐渐下降,恐怕满城都是一股屎尿味。
就算是这样,也比化作焦土的洛阳好。
董昭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有些人要执意汉室。
看着面前的景象,谁能不怀念那个昔日强大,又繁华的大汉。
但怀念归怀念,想要让那样的大汉再现。
他认为是没必要的。
接下来的天下会更加繁华,强大,而这样的天下不属于大汉,属于温侯。
“到了,这里就是池阳侯府。”领路的人喊一声。
董昭从翻身下马,整理一下自己的衣冠,大步走上去,三十名护卫随行。
没有带兵器,显然没有让府内的侍卫看做是威胁。
池阳侯府很大,李傕没有立刻召见他。
下人将他引到一处偏院等待,连一杯水都没有招待,四周全是甲士,像是囚禁犯人。
董昭没有心急,脑海转过许多想法,似乎很有用,仔细去想,又什么都没有。
他唯一能断定的就是,钟繇会主动过来接触自己。
假如钟繇没他想得那么聪明,他这一趟就会白跑。
他常劝温侯不要冒险,轮到自己才发现,想要在机会面前止住犯险的心思,对胆大者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他是这样,温侯亦是如此。
傍晚,董昭被李傕召见,独自离开偏院,过长廊,花园,进入池阳侯府的大堂。
李傕高居上首,左右站着四名披甲的护卫。
董昭恭恭敬敬道:“下官拜见池阳侯。”
李傕随意道:“刘备为何朝见天子?”
董昭掏出刘备上表的奏折,“请池阳侯过目。”
一名侍卫接过奏折,送到李傕身前。
他展开,看了一会,笑道:“哈哈,丢失汝南,袁公路怕是肺都要气炸了,有趣。”
说到这里,李傕看一眼台下的人,“此事我会奏请天子,该封的还是要封,就是要委屈你了。”
董昭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如常道:“池阳侯是什么意思?”
李傕没有解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大嗓门从堂外传来,“稚然,上次说得事情怎么样?”
樊稠大步跨入,没在意任何人,直接往上面走过去。
李傕站起来,满脸笑容道:“你我相交多年了。”
樊稠一愣,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含糊道:“是啊,你我都是过命的交情,前些日子是我太激动,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不会怪你。”李傕说着,抬手道:“你看。”
樊稠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