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沉裕趁惠德皇后的目光被屏风吸引时便大着胆子将剩余的细线全部用手扯下来,慢慢将庐山真面目露了出来。
原来那绣的张扬的朱雀却只是个遮掩之物,待最后一根线都被扯断,方沉裕才来的及抬头看,然而看到上头的字,她却被吓得几乎惊叫了起来。
那朱雀后竟是用了狼毫笔沾了红似鲜血的朱砂墨歇斯底里的写了“娘娘救我!”四个斗大的大字,字体胡乱潦草,且四个字皆是大小不一,连墨迹的新旧都相差甚大,应该每一个字都是在不同时期所写上的,且皆是抓紧了唯一的机会,好像是怕被谁看到一样。方沉裕跪地不敢言语,而惠德皇后如今哪里还在意方沉裕的举动是否妥当?一挥袖子便扬声叫喊道:“来人!给本宫备轿辇,本宫即刻去永和宫!”
……
待惠德皇后带着方沉裕来到永和宫的时候,筠贵妃正坐在地上发着怔,似乎已经发了有一会儿,听到“皇后娘娘驾到”这几个字,她甚至连起身的打算也没有。直到惠德皇后拉着方沉裕已经来到了她身后,她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目才慢慢挪到惠德皇后的脸上,缓慢缓慢的从坐变成了跪,又变成了拜。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惠德皇后的太监搬了一张椅子给皇后,皇后坐下后道,然而方沉裕的眼神却落在了她身后摔落在地的酒壶上,方沉裕的脑中嗡的一下,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捡起那酒壶凑到跟前一闻,甜醉的酒香中带着丝丝缕缕的酸苦味,方沉裕将那酒壶摔在地上,看向惠德皇后道:“娘娘,酒里面有毒!”
筠贵妃此刻俨然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她勉强的咧嘴笑道:“方小姐的鼻子倒是灵,是来跟皇后娘娘一起来送我一程的么?”
“如兰,去请御医来,快!”惠德皇后吩咐道,接着俯身握住筠贵妃那冰凉的手劝慰道:“梓筠,本宫已经看到了你在屏风上所写的字,你若有事直接同本宫说便好,又何必要想不开?”
筠贵妃显然在强撑,惨白的唇费力的一张一合着对惠德皇后道:“娘娘,臣妾的父亲已包围了紫禁城,要发兵谋反,已递了信来想让臣妾做内应,臣妾不愿皇上失望……臣妾不肯。臣妾也知我父的谋反必不成功,臣妾虽未参与其中但身为亲女也必遭受连累也皆是死路一条,臣妾死不足惜,但鸿迁还小,不可受臣妾连累,若臣妾因谋逆之名被赐死,鸿迁又该如何立足?臣妾恳请娘娘,事后将鸿迁收养在膝下,别让人欺负了她……皇后娘娘,臣妾与父亲往来的信笺皆在臣妾的的床铺夹层之中,请娘娘待臣妾交给皇上,且……留我父亲娘亲一个全尸……!”
皇后道:“梓筠,你别这样说,皇上英明,得知你深明大义必会留你一命,你又是何苦?”
筠贵妃惨笑道:“娘娘,臣妾全家必无人能活,臣妾也有罪,但求速死,只求娘娘留鸿迁一命,已是臣妾死前的夙愿了!”
说罢,她挣脱了皇后的手,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再没有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