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李斯一个人正在帐外,他的青衫,被冷雾打得有些湿意。
“韩非师兄,陆言师弟,李斯能够与你们两人成为同门,真是天大的幸运,又是天大的不幸。”
“李大人,左庶长有请。”
一个士卒打断了他的愁绪。
王齮?
李斯心里已经有些猜测,他仓促出使的前情后果,在加上陆言和盖聂不同寻常的警惕,他可以断定,王齮不怀好意。
那么,他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李斯跟上这个传信的士卒,心里开始思考。
片刻之后,就走到王齮的营帐,他定了定心,走进去。
“王齮将军,不知深夜邀请,所为何事?”李斯走到王齮面前坐下,跟他隔案相对。
王齮放下酒杯,捋了捋胡须,稍作摇头:“唉眼下秦国朝堂风云诡谲,各方势力相互交错,大秦军队正是各方势力所竞相染指的。尚公子又孤身在外,难免受歹人觊觎。王上亲政不久,朝野内外可都不太平啊”
“朝中内有太后垂帘,外有吕相辅政,怎么会不太平?将军多虑了。”李斯说得跟真的一样,还一边为王齮倒上酒。
“这么说来,我记得李大人,可是出身相府。”
“承蒙吕相抬爱,李斯才得以踏入仕途。”
“那李大人今日为何会和尚公子在一起?”
“王上尊吕相为仲父,效力于吕相,自然也是尽忠于王上。”
王齮频频点头,按剑起身,“李大人此言精妙。只是本将军有一事不明。”
“将军请讲。”
“李大人只有一条命,却要如何,护住两个人呢?”
说着,他的手已经放在剑柄上,那双出自沙场的虎目盯上李斯。
冷汗,一下子湿了李斯的背。
王齮按剑走下来,略微抬头作回忆状,“我记得,李大人是楚国上蔡人。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这句话,是李大人说的吧。”
李斯已经知道,他若没有表态,今日恐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于是他强自言笑,“想不到将军常年镇守边关,消息也如此灵通。”说着,他喝了口酒,放下杯时,酒从杯中洒出。
王齮注意到酒,花白的胡子掩饰了他的笑意,“鼠在粮仓,自然食无不尽,但若,粮仓里还有一只硕鼠呢?”
李斯的目光阴沉下来,王齮趁势走近他,按住他的肩,初始用力,却只轻轻拍了一下。
“李大人师从儒家荀子,想必六艺精湛,尤其在御一道更是不凡,连尚公子归途,都要李大人亲自驾车。”
李斯顿时拍案而起,目视王齮,“王齮将军,深夜叫李斯来,不是为了讥讽于我吧。”
两人皆站定,四目相对。
“深夜相邀,自然是有要事相求。”
“将军所求,李斯莫敢不从。”
……
“咻”
“你总算来了,这次的头功,非你莫属。”
陆言看到面前的墨鸦,心里绷着的弦总算松了一点。
“跟着你,可比跟着姬无夜刺激多了。”
墨鸦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取出他费了半夜打探,画下来的军营地图。
“秦国的的军队,确实难缠,比我以往任何一个任务,难度都要高。”
他把地图交给陆言,双手抱胸自我吹嘘了一下。
陆言翻了个白眼,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先藏一会儿,我去研究个计划。”说着,他就几个闪身回到营帐里去。
墨鸦扶额叹气,然后隐蔽到黑暗中。
营帐里,陆言把地图摊开在案上,嬴政、盖聂眼神都聚焦在这张地图上。
“在这样重重设防的军营中,这个墨鸦居然也能来去自如,画下如此地图。先生手下,多有奇人异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