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后,他径直向山下走去。
石道上到处都是鲜血,踩着会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但除此之外,身后却是异常安静。无论是那名掌教还是侥幸活下来的白袍神官,都没有再行出手。
甫一照面,肖跃便知道前者的境界确实很强。
可就算是这样,其也没有任何办法杀死肖跃。在战意已然表达得很清楚的情况下,任何一方都不会再行久留。
然而,肖跃清楚,有些事情一定出了问题。
圣天神国中变化陡生,北疆却没有得到丝毫讯息。就连莫小安安插在神国内部的眼线,都像毫无生气的石头般沉寂着。
更让人不解的是,那些神官为何会突然破境?
而圣天教的高手中,又是何时多出了一名掌教?
山道骤然转折,肖跃走进了一处密林。他始终没有放松警惕,直到此刻方才确认对手没有跟来
在其的认知中,无论是明谕还是天罚,都没有让圣天实力全面提升的本事。
又是一阵山风拂起,林中变得清爽了些。听着头顶处的哗哗轻响,肖跃想起了那似有若无的熟悉之感。
他深深吸了口气,步伐骤然加快,片刻后便走出了这片林子
既然情报不再准确,那么就只能亲自去看看。
肖跃站在一棵盘根错节的古树下,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
碧波山位于北疆和圣天大治的交界,在更靠南却未曾接近圣天腹地的位置,有一个叫做阳林的县城。因为不久前战争的缘故,城中不少男子都被征了兵。而就像历史已然无数次证明得那样,衣锦还乡得终归是少数。
阳林县中,只余老弱妇孺。
在教皇催动世界崩溃的时候,这里受灾很是严重。天地伟力肆虐后,附近的耕地被尽数摧毁。原本沉甸甸的稻穗变成了毫无生气的枯草,曾经肥沃的土地更是掺满了沙石粗砾,眼看着便不能再种庄稼。
阳林县,已然到了饥荒的边缘。
然而,就在这一天,形容枯槁的居民们却聚集在了县城正中的空地。他们捧着各式各样的碗,深陷的眼窝中满是虔诚与渴望。在空地前方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分别坐着一名高阶骑兵和一名神官。按照圣天的吩咐,他们是来施粥的。
米香弥漫在空气里,令人食指大动。
镇民们极有秩序地排成一列,看着几名执事搅动着香喷喷的粥。咕嘟咕嘟的声音愈发清晰,那名状似假寐的神官却突然睁开了眼。
他将下方的情形尽收眼底,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的丈夫、父亲和儿子为圣天献出了生命,圣天又岂能坐视不管。”
“然而,圣天的恩赐,只能给予最虔诚的人。”
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到高台的边缘。
镇民们登时非常惶恐,嗫喏着表示自己心向圣天。这名神官却突然冷笑一声,说道:“有些事情,不是光说说就管用的。”
“这里距离肮脏的北疆并不算远,谁知你们中是否有人与北疆有所往来?这样吧,你们干脆互相指认谁能揪出藏在光明中的叛变者,谁就会分得最多的粥。”
“……”
本就不大的空地,忽然变得极为安静。
与北疆有所来往?藏在光明中的叛变者?这些大逆不道的罪名,又哪里会与苦苦挣扎的老百姓有所联系?可是,上面已经下达任务,说务必保证信徒的纯洁。想起诸位同僚已经抓住不少叛教者,这名高姓神官便十分不舒服
无论如何也不可因此耽误仕途,就此被比了下去。
高神官这般想着,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极为不耐的情绪。今天好歹也要揪些家伙充数,不然晋升的机会十有八九会再次与自己无缘。
“你们可以不说,但你们拖得越久,粥也就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