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惯了柔软床铺,白挽和还是第一次住进了这生满蛀虫的牢房,她抱着脏兮兮的被子缩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身下是一片茅草。
终于把自己折腾到了这番境地。在以昂,普通女子通奸,也是要处以极刑,更何况是母仪天下的王妃娘娘,不仅仅是她一人,公子上予,包括整个以昂帝国,都丢进了颜面。
那带着沉重叹息的话语还在耳畔隐隐作响:“这一次,你要我怎么保你!”
当时她同现在一样,保持着抱被子的姿势,却是冷静非常,反问道:“是不是有人叫你来抓我的?”
公子上予气急,一双手死死握着栏杆,汗珠顺着发梢落下来,一时间他居然没有想到是怎么冲进那客栈的。
“孤王听简儿说你一直不听她说话,好像丢了魂似的,所以过去看看。”一会儿他自己又反应过来了,抓了抓额前的发接着说,“那个时候我一看那人的眼睛就知道不是你,结果狠狠捏了她一下那胳膊就像藕节一样断掉了,我才知道那是个人偶,整个王宫的宫人都在找你……我在青云湖边还在想你是不是掉进了湖水里,一只青鸟落在我的左胳膊上……青鸟!”
公子上予深埋在胳膊肘之间的头颅猛然抬起,像极了一只受惊吓的青鸟,不过眼中仍旧是桀骜之气。
“一定是那只青鸟的问题!”
如此看来,是叶君复放的青鸟了。可这样一来,他自己不也被困在牢狱之中了么……
白挽和把头埋进被子里,好像这样能帮助她思考似的,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仿佛缺了一样东西,可就是想不起来少了什么。
叶君复嘴角那一闪而过的笑意浮现在眼前。
这其中太蹊跷了,肯定存在着什么问题……
“加大巡回力度,一定要看好叶君复!”
声音不算大,但十分坚定有力。
公子上予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从栏杆缝隙之间只能看到白挽和的背影,她这话音里,根本不存在其他女子会有的沮丧,反而比以往更加镇定。
心如湖水,泛起的涟漪是说不出的心酸。
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们……真的……”
她蓦地抬起头来,昏暗的牢房里,她根本看不清公子上予的表情,只能靠语气来揣摩他的心思。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看起来很像吧?”
“到底有没有?”
“他这是将计就计。”
看起来根本无关的问答,公子上予却似乎明白了什么,联想到之前挽和说要去查下毒的真相,若有所思:“你是怀疑他下的毒?”
挽和哑然失笑:“所以啊,就落得这副下场。”
若是换做别的事情,或许他公子上予还能想办法保住她,通奸这件事……就算他极力澄清也会被冠上“维护王妃”的罪名,加上眼下许多官员极力要求废掉王妃,那一封封奏折呈上来,哪一个不都是言之凿凿,道理一条一条罗列出来,生怕被驳回了。
挽和,这一次,你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应该还有公务要处理吧,别在我这将死之人身上耗费时间了,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吧。”
早死晚死都得死,她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
公子上予想到那一摞奏折就开始犯头疼,他扶着额头,还是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到牢门那边还回头望了白挽和一眼。
“你保重。”
嘎吱一声,牢门开了,又一声,牢门重新关上,所有阳光都被挡在了门外。她的世界已经是一片漆黑。
白挽和越想越不对劲,扔了被子习惯性摸向腰间,那里居然是空空如也!
婵玉!
顿时乱了分寸。白挽和揉了揉凌乱的青丝,一双手在身边飞快地摸索着,什么都没有!她急得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也顾不得擦,一脚把被子和枕头踢到床铺下面,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床铺,她大脑一片空白。
婵玉呢!
她、她居然丢了婵玉!?
一定要仔细想想……
白挽和记得,在醉风楼的时候,她还能感受到婵玉带来的温热,后来遇见了一名背着龙骨剑的剑客,再后来跟着叶君复到了客栈……
恐怕从一开始就是叶君复引诱她的吧,那背着龙骨剑的人,就是叶君复乔装打扮的!他引着挽和跟上他的脚步,一手制造了这出闹剧!
而婵玉,应该也是他抱着她亲近的时候被取走的!
当时她脑袋里好像灌了浆糊,虽说还有着意识,但整个人也是晕晕乎乎的……酒里果然有迷药!
这样说来,叶君复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苏楹!
白挽和,你究竟是傻到了什么程度,一次一次自以为能够翻云覆雨,却还是不停地落入别人的陷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