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一路直下终于在鸟群的包围中落到了地面上。
黑鸟们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似乎是想清楚了地面并不是它们的地盘,又发出了一阵长而尖利的鸣叫恋恋不舍地飞走了。
祁思南捏了一把冷汗缓过神来才招呼大家下飞舟。
此处离这次的目的地岁寒城不算远,倒是省了还要继续启动飞舟的麻烦。
那群黑鸟也不知道能在附近待多久,要是重新启动飞舟上去又撞上它们了那可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风将鹅毛大的雪片吹得漫天乱舞,哪怕没了黑鸟的遮蔽周围的能见度依旧很低。
沈秋庭刚一跳下飞舟忽然感觉脚下的触感有些不对。
他移开了脚弯下腰拿灵剑在半人厚雪地上刨了刨。
灵剑触及到一块冰疙瘩似的东西,沈秋庭目光一动,动手将整块东西都刨了出来。
是一只小型妖兽的尸体。
妖兽的脖颈上有一道致命的剑伤,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了在北域极寒的环境中被冻成了一坨冰块,掩埋在了雪地中。
“啊!”
他还没来得及检查雪中的其他地方前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一个凌云阁弟子往后蹦了三尺哆哆嗦嗦地指了指面前的雪地。
雪地上竖插着一只残破僵硬的手伤口上的血已经被冻成了淡红色的冰碴子,一眼看过去十分瘆人。
裴子均将被吓到的师弟带到身后,安慰道:“不用慌,不过是残肢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使了一个法诀将那一整片雪翻了过来。
雪下是一整片残破的尸体凡人、修士和妖兽的血肉混在一起,看起来分外骇人。
这一批新弟子大都是第一次见兽潮,虽然未必没有见过血但乍然一看见这种情景,几个承受能力差的纷纷忍不住干呕起来。
沈秋庭脚下的动作顿了顿,回过身去将刚才刨出来的妖兽尸体重新塞回了雪里。
要是让这帮小崽子们知道自己脚下都是这种东西,怕不是要吓死。
祁思南看见这情景,忍不住也吓了一跳:“这怎么会死这么多?”
往次兽潮一般在异状出现之始北域的门派世家便开始防备了,照理来讲不至于死这么多人还没人收尸,也不该这么早就开战才对。
一行人还在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远处忽然掠过了一道雪亮的剑光。
紧接着,一只似羊似鹿的白色妖兽从雪地中窜了过来。
妖兽大约一人高,身上已经落了不少流血的伤口,看见前面挡着的一行人,眼冒凶光地露出了一口沾了血的獠牙。
白观尘皱了皱眉,立刻上前持剑把妖兽拦了下来。
剑光的主人很快便追着妖兽飞了过来,手中重剑直直劈下,当即切下了妖兽的头颅。
楚寄雪慢条斯理地斩杀了一只一人高的妖兽,没管身上溅上的妖兽血,收了剑,端着一张从无变化的冷脸看了他们一眼,冷淡地点点头,客气道:“你们过来了,跟我来吧。”
九州之人莫不知道这位昆仑剑派的剑道天才脑子里根本没有人情世故这种东西,倒是对他算不上周到的态度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祁思南匆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向着楚寄雪拱了拱手:“楚道友,你可否先说一说眼下北域兽潮的情况如何了?”
楚寄雪蹙着眉,像是很难用言语形容眼下的情况,最终只能神色凝重地从嘴里蹦出干巴巴的三个字来:“很不好。”
祁思南沉默了一下,只能道:“楚道友带路吧。”
是他错了,指望听楚寄雪说情况还不如指望猪上个树。
一行人跟着楚寄雪往前走的时候,林琅忽然神色莫测地回头看了一眼。
裴子均拉了他一把,问道:“阿琅,你看什么呢?”
林琅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发白,抱怨道:“没什么,方才那些东西真是太吓人了。”
裴子均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怕什么,你跟着我便是了。就算咱们应付不来,还有师父师伯他们。”
林琅看着他的面容,不自觉地出了一会儿神,才乖巧地点了点头。
沈秋庭回头看了一眼林琅的方向,不自觉皱了皱眉。
以前没有注意过,只当林琅是个活泼可爱的小辈,可最近一段时间,他却总是觉得,林琅身上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白观尘注意到他的目光,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沈秋庭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先走吧。”
兽潮已经开始了,距离冰原最近的岁寒城中已经挤满了前来避难的人。
妖兽可是半点都不讲道理,若是这光景在外面落单又不小心撞上妖兽,那可不是好玩的。也只有待在被各家各派联合守卫的城池中才安全一些。
因为人实在太多,不少人沿着街道支了帐篷,就当作了临时的落脚地。
一行人沿路走过去,见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受伤的人,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痛极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