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的解法,比白芨想得还要复杂得多。白芨用了她全部的注意力,看了好几遍,又练习了很多次,这才算是记了下来。
又在脑中回忆了十多遍。
见白芨困扰,喻红叶在一旁适时地称赞,道:“已经很快了。这机关本就复杂,只试了几次就能记住,白芨姑娘可实在是厉害。”说着,他还不忘表现一下自己,道,“这机关是我设计出来的,可还算精妙?”
白芨没理他,又重复了一次,确定自己可以做好了,便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捏碎了一个蜡丸。
刹那之间,一群极细小的黑虫出现,飞快地四散了开来,骤然便到达了陵墓的另一端。
喻红叶倒了下去。
里头的姑娘也不会例外。
镇心蛊,大概会让他们麻痹几个时辰。不像这样控制住他们的话,白芨担心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比如,万一她带着解药兴冲冲跑回来,发现他们已经全部离开了,那可真是找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了。
白芨推开了陵墓的门。
午时未过,外头的阳光亮得刺眼。
周围是一片翠绿翠绿的树林。
久违的,地面上的,真实的世界。
白芨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阳光照在身上,暖意从皮肤一路透到骨头,很快就驱散了阴冷潮湿的地下留在身体中的寒意。
白芨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自然的温暖了,也很久没有嗅到过清新的草木香气了。一时间,她竟然有种仿佛出狱一般的感动。
而她就只在那里待了三天而已。里头的姑娘,已经待了多久了呢?
白芨遮了遮刺目的阳光,不再耽搁,走了出来。
步行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永宁城,怎么也得想办法拦到车马。白芨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刚来时曾偷眼看到景色,辨了辨方向,向大路走去。
还没等走出树林,白芨就遇到了人。
那是几个少年——或者说是半大的孩子?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还没有长开。他们全都穿着淡金绸缎的衣服,衣摆上缀着同色的暗纹。此时,他们正左顾右盼,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看这低调又奢侈的衣服就知道了,这些人是天蚕派的弟子,也就是凌月婵底下的人。
能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多半是有车马的吧。白芨忙开口唤道:“打扰了。”
她一开口,几个少年就都闻声转过头来,看着她。
一见到她,他们似乎些微愣了一下,然后忽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似的,一直盯着她,目不转睛。
白芨被他们盯得有些发毛,迟疑一下,道:“打扰了……?”
这时,几个人才回过神来,互相之间低声交流了起来。
“是她吧?”
“好像是。”
“我也觉得是。——愣着干嘛,看画像啊!”
“哦哦哦对。”其中一个少年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像,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
“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是。”
“肯定是!”
“那……就真是?……真被咱们找到了?不是吧?”
几个人喋喋不休。
“那个……”见他们一时半会儿好像停不下来,白芨不得不挥挥手,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道,“你们在讨论什么?我是什么?”
“没事没事。”一瞬间,几个少年就冲到了她的身边,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还没等白芨开口,有一个少年忽然皱起眉头,低声道:“怎么全都过来了?没人拉信号吗?”
……
白芨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们在找我?”她问道。
几个少年迟疑了一下。
终于,领头的那个点了点头,道:“是……是要找姑娘来的。姑娘你,不要跑哦。我们这么多人,你跑也跑不掉的。”
“嗯嗯。”白芨点头,又问道,“是谁要找我的?”
“是……我们天蚕派的门主。”领头的少年答道。
天蚕派为什么要找她?白芨有些疑惑。
还没等白芨询问,忽然,有个年纪小些的少年忍不住开口,对同伴道:“要么……我们就当没看见她吧?感觉……有点可怜。”
“喂,”领头的少年呵斥他,“你说什么呢?”
“姐姐,你还是快跑吧。”然而,那个少年还是没能忍住,抢着说道,“是个很可怕的魔头在找你呢!凶神恶煞的,找你找得眼睛都要红了,任谁看见都要腿软。你是怎么得罪那么可怕的人的啊?”
“诶,你!”领头的少年急了,“你放跑了她,咱们门派可就要遭殃了啊!”
“可是……我们勤学武艺,匡扶正道,最后为的就是把一个姑娘家推出去挡刀吗?坑害柔弱女子以求自保,岂是正道君子所为?”
“可——”领头的少年一时无法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