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多年,如今提起来林阳泽胃里依旧有些翻腾。
梁十七听完心中也略有不适,瞬间脑补出了一个伪君子的形象,不过她也好奇:“此事你没与其他人说过?”
“怎么可能!”林阳泽满脸惆怅,“我爹好歹在临安也是第二富,眼神不知多敏锐,那天我回去后他一眼就瞧出了我身上的不对劲,随后派人一查,就什么都知道了。”
“哟,你们讲什么呢?”
林阳泽和梁十七听到来人说话,便顺着声音朝门外养去,就见崔钰挟裹着冷风进来,发丝上细细密密一层雨雾,垂落的束发带也微微有些湿润。
“外头下雨了?”林阳泽问,他回来时候山头那边阴云尚未堆聚。
崔钰掸了掸身上的水雾,有些郁闷道:“我出门走到一半就开始下绵绵细雨了。”
江南秋季雨水充沛,好在今天这场雨雨势不大,不然他铁定被淋成落汤鸡。
“一场秋雨一场寒,你可别着凉了。”梁十七看他就像看不省心的弟弟,关怀道,“吃早膳了没?”
“没呢。”说起吃饭,崔钰就忍不住吐槽,“我哥那里的厨子手艺真心一般,别说我嘴巴被养叼吃不惯,就连文天逸那厮都觉得味如嚼蜡,真不知道我哥是怎么忍下来的,我看有空得让他们来客栈好好观摩观摩。”
伙计取走他身上的披风,递上热水浸泡过的巾帕。
崔钰将脸和手都擦拭了一遍,驱除身上的寒意。
梁十七起身去给他盛粥,听到这话不禁翻了个白眼:“亏你想的出来,崔府都换了多少批厨子厨娘了?要我说,为了你哥的生命安全,你不如让崔桓搬客来轩来住,大家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崔桓的命,自上次夜间刺杀失败后,崔府再次被清洗了一遍。
可这么大的宅院总要有人打扫伺候,于是,崔府招人杀手混入其中继续清理继续招人。
如此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从周府抬到乱葬岗的尸体都能堆积成山。
这里头最多的便是杀手伪装成的厨子厨娘,还有厨房的帮工和婆子。
梁十七犹记得她第一次进入崔府时,崔钰便打杀了好些人用来杀鸡儆猴,可惜,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还是不怕死的人多。
当时她跟杨鸿云说起此事,还颇为唏嘘,如今却是麻木了。
崔钰当然也想崔桓搬到客来轩,奈何崔桓不愿意,大概是怕牵连到客来轩的人。
为此,崔钰也拿他没辙。
他在林阳泽对面坐下,重复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你今个儿不用去书院么?”
“我跟夫子请了假。”林阳泽将倒好的茶水推到崔钰面前,也没瞒着崔钰,将周元正那档子烂事简而言之说了个大概。
然后把崔钰恶心得够呛,其实像清欢楼那样的地方金陵、燕京都有,但并不妨碍崔钰对其深痛恶绝。
见他面露反感,林阳泽转开话题道:“你哥身子可好些了?”
实际上,打从在青山村崔桓跟林阳泽摊牌那天起,林阳泽对崔桓便一直有种淡淡的敬畏感。
他着实摸不准崔桓这人,不知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而且崔桓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和天性乐观的崔钰完全不同。
即使在人多的书院,崔桓也只和杨鸿云走得近,对其他同窗,他往往是看似温和知礼,实则客气疏离。
林阳泽和崔桓就鲜少有所交谈,他俩的关系说是泛泛之交也不为过。
但秉着相识一场是同窗的份上,林阳泽还是有些在意崔桓的身体状况。
崔钰摆摆手,神色怅然,他先是替兄长谢过林阳泽的关心,随后叹了口气道:“多亏韩洛的药丸,和墨汐的照顾,他比前几天气色好多了,想来再过半个月就能去书院上课。”
这……
倒也不必。
“以崔兄的才学,其实上不上学堂并无影响,还是身子骨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