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絮絮叨叨聊了许多,从燕京到西北军营,还有跟北狄和西戎惊心动魄的几场战争,吴俊远今年二十,能爬上这个位置,都是拿命换来的。
信纸上所写终究没有吴俊远亲口所述来得详细,有些话他一语带过,但杨鸿云依旧能感受到当时的惊险。
战火纷飞,苦的是士兵和百姓。
吴俊远喝得有点醉,搭在杨鸿云的肩膀上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沙哑道:“伯晏,上一辈的恩怨情仇我管不了,也没能力管,但大哥希望,有朝一日你位列朝堂,莫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杨鸿云垂眸,沉默许久,才轻声应了句:“好。”
月上树梢,夜已过半。
池塘蛙鸣树上蝉噪,草丛间蛐蛐虫叫此起彼伏。
杨鸿云半拖半搀把喝得烂醉的吴俊远送回房,出来刚关好房门转头便见林阳泽打着哈欠睡眼迷蒙地从他身边路过,看样子像是要去如厕。
杨鸿云没管他,兀自回了房。
梁十七翻了个身没察觉,他摸到床边松了口气,脱下外衫也躺下了。
却不想,他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酒味儿,梁十七鼻子多灵,从他踏进房门那时就闻到了,这是故意闭着眼装睡呢。
也不知道是哪个半夜把杨鸿云叫出去喝酒,崔钰年纪小不太爱喝,林阳泽跟杨鸿云关系还没好到能相伴喝酒谈心的程度,所以梁十七猜测是吴俊远。
兄弟俩半夜说悄悄话,大概是为了燕京那边的事儿……
梁十七脑海里闪过各种念头,不知不觉便又睡了过去。
转眼到第二天。
昨夜天空万里无云,到凌晨破晓时分江面却烟沙薄雾笼罩,下起小雨。
江南的天气向来变幻莫测,尤其雨天最是烦人,做什么都不便,不过到七月底,天气便要逐渐转凉了,也意味着秋季的到来。
大清早梁十七便在厨房忙活,何林和二丫最早过来开门,随后把昨夜的碗洗了。
早膳是白粥油条豆浆和包子,二丫刚按照梁十七的吩咐把笼屉取下,旁侧就伸过来一只手捡了两个肉包。
“诶,二爷,当心把手烫着!”二丫取来油纸让他包着吃。
滚烫的包子在崔钰两只手里来回倒腾:“不用了,爷还有要事要办,回头你给爷留两个,爷回来再吃,不要芝麻和豆沙馅儿的。”
二丫爽快答应:“行,不过爷,您大清早去哪儿啊?”
梁十七炸好油条听到这话,让二丫别多问。
“把盘子端出去,另一份是你跟何林的。”
“诶!谢谢小姐。”
梁十七扯下围裙擦了擦手,对崔钰道:“外头在下雨,当心路滑。”
崔钰伸手往窗外探,感觉雨势不大,连袖子都没打湿:“你看,没事儿,小雨。”
“那行。”梁十七从柜子里取出伞给他,又问,“午膳还回来吃吗?”
“不吃了,顺利天黑之前应该能回来。”崔钰接过伞走出了厨房。
大堂内。
吴俊远、林阳泽以及谢雅淳坐一桌在吃早饭,崔钰过去端起豆浆喝了一口。
吴俊远见他站着便问:“不坐下来一起吃?”
崔钰扬扬手里的一个半包子:“事儿多,忙呢。”
如此,吴俊远他们也不勉强。
崔钰两三口解决掉半个包子,衔住剩下的一个包子,腾出手撑开油纸伞。
可这伞也不知怎么回事,死活打不开。
“给我。”杨鸿云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拿过伞翻过看了看,手伸进骨架沿着伞杆往下摸,摸到竹键的地方轻轻一按,油纸伞便轻松敞开了。
他把伞还给崔钰,解释道:“这把伞上次伞骨坏了,我爹修好后做了改良,原来的竹键不能再用。”
“原来是这样。”崔钰收拢又按照杨鸿云教的法子试了试,感觉比以往更灵活,他眼睛一亮,赞叹道,“行啊,杨叔的手艺正经不错,我看,让杨叔来镇上开个木匠铺子生意也不会差,伯晏,要不去你劝劝呗?让杨叔和杨婶都搬过来,咱们互相之间也有个照料。”
这时,有个食客从雨幕中跑过来,瞧见崔钰手里的伞,瞬间笑开了:“哟,崔老板,你也用杨氏匠人铺的伞啊,这不巧了么,我也买了一把,比之前用的伞结实多了!”
他又看向崔钰身旁的杨鸿云,瞧这小伙子,长得多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