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梁十七悠悠醒来,熟悉的床幔帐顶映入眼帘,她支着手臂坐起身,惊动了床边趴着打瞌睡的人。
“十七?你醒了!”
梁十七脑袋有点胀痛,手脚也有点发软,她缓了缓,待眼前的晕眩过去,才问卢翠桃:“什么时辰了?鸿云呢?”
“杨大哥和林公子一起去书院了。”卢翠桃边说边端来一杯水,递到梁十七嘴边,“来,先喝口水,你睡了一晚上,现在已过午时。”
“谢谢。”梁十七就着她的手喝了,因为她手脚实在是虚软得厉害,抬不起来。
喝完水,感觉干涸的嗓子舒服许多。
卢翠桃拿开杯子:“徐大夫说,你手脚虚软是正常的,等喝下培元固本的药把气补回来就成,用不了多久,崔老板让你好好休息。”
“那客来轩……”
“崔老板这两天正好要忙分店的事儿,客来轩只供早食。”
“哦。”
吴师傅和刘师傅原本就比较擅长做面食,客来轩以前的早膳也是他们做的,梁十七倒不担心会出乱子,但白花花的银子溜走了,她心肝儿难免抽抽地疼。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李红梅。
梁十七怎么也没想到,李红梅竟然会布这样一个局,昨晚的陷阱处处透露着怪异,感觉是预谋已久,但,她有这个脑子吗?
不是梁十七看不起李红梅,而是李红梅生在青山村从未出去过,她的成长环境限定了她的眼界,绑架、下药、喊人捉奸一环扣一环,其过程诸多复杂,不像是她能想出来的,将人推下河这种简单直接的谋杀方式才更符合她的心理。
还有,昨晚上救她的黑影应该跟杨鸿云有关,问他,他却只字不提。
想此,梁十七不由得叹气,杨鸿云的真实变得身份越发扑朔迷离,她以后还能安安心心当一个厨子吗?
卢翠桃见梁十七低头沉思不说话,还以为她在想昨夜之事,安抚道:“你别想太多,李红梅她自食恶果,如今在村里名声都臭了。”
梁十七听到她的话回过神,问:“阿爹阿娘也知道了?”
卢翠桃叹气:“唉,村里都传开了,怎么可能瞒得住。”
她端来水盆放凳子上,打湿脸帕后给梁十七擦洗,“不过你放心,杨叔和吴婶好着呢,倒是王阿婆嘴碎上门来搅事,来讨钱,最后被吴婶骂了个狗血淋头灰溜溜回去了。”
梁十七乖乖配合,好让她省点力。
不过王氏心还真大,自己家里都一团糟,还跟蚂蚱一样到处蹦跶。
“阿娘给她钱了吗?”
当初分家时候说好的,杨松要每月给他们五百文钱,上个月月底杨鸿云请李大仁帮忙去送了一回,一个月的间隔还没到,她怎么好意思又来讨钱。
“给了啊!哪能不给,王阿婆那张嘴不知道有多臭,起初吴婶不想理她,一个月还没到,凭什么给她,王阿婆就坐在门口撒泼哭爹喊娘,后来连杨阿公都招来了,他嫌王阿婆丢人现眼,就骂了几句让她回家。”
梁十七冷笑:“她肯回去才怪,打起来了没?”
卢翠桃撇嘴:“可不是打起来了么!那么多人看着,多丢脸,你和杨大哥不在村里所以不知道,自从杨柏被抓进大牢后,她三番两次来吵闹,骂的话可难听。”
梁十七闻言皱起眉,她接触吴玉芝不多,但感觉她性格也是要强的,虽说如今两房分了家,但王氏终究是吴玉芝的婆婆,就怕她因此受委屈,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然而梁十七却是多虑了,王氏痛恨吴玉芝已久,不仅是杨松的关系,还因为她在王氏身上吃了不少亏,一直怀恨在心。
王氏对上吴玉芝,从来没有赢过一次,这次也一样。
以前吴玉芝身体不好,杨松不想让她受刺激,便没让王氏跑到吴玉芝面前闹腾,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能用几个铜板解决的事,都不算太麻烦。
但这次,王氏算准杨松上山砍柴不在家,就着昨晚的事儿跑到吴玉芝面前瞎嚷嚷,可吴玉芝多聪明啊,不然也生不出杨鸿云这么一个天纵奇才。
就听卢翠桃学着吴玉芝的语气神态:“唉,这么多年,养只猪都能成精开口说话了吧,你却一点长进都没有,捣鼓来捣鼓去还是只会骂几句脏话,你说得不腻我都听腻了,想要钱是吧?行,那我们就来好好算算这笔账。”
她请来里正和青山村一些名望较高的老人,还请了一位书生,让他们共同做个见证。
“当初我大房从杨家分离出去,自立门户,我相公被分到的财产诸位应该都知道,这心是不是偏的我也懒得再提,而契书上写着,老大每月要给五百文孝敬爹娘,是否如实?”
里正点头:“确有此事。”
吴玉芝微微一笑:“那好,这里六十两,你们拿了往后十年都别再来烦我,也别再出现在我相公和我儿子儿媳的面前。”
六十两,不是小数目。
吴玉芝丢出银子的时候王氏和杨兴发眼睛都直了!
王氏捧着钱袋,贪婪的心思又冒出头,她想,既然吴玉芝能拿出六十两,手里一定还有更多,说不定是一百两,二百两,甚至六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