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庶人之责
吴国朝堂大殿之上,此时正是早朝时间。
吴王阖闾一直十分勤政,每天的早朝几乎从来不会缺席,纵然吴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也一样在坚持。
而这一段时间,吴王显然已经十分劳累,而且身体也每况日下。
王禅所教他的调息之法,一时之间难有效果,必须长久坚持,才能见效,而且需静养追休神才能有真的效用。
可吴王呢,每日都操劳过度,而且忧虑重重,外表看不出他的苦闷,可现在他的内心已经接尽于崩溃边缘。
心里的想法,连一个倾听之人都没有。
就算王禅虽然聪慧,可毕竟年少,许多事未曾经历,也不懂这其中的爱与恨,情与仇,怨与欢之间的感受。
此时群臣该汇报的事,也无汇报完毕,许多事都由伍子胥与伯否,还有孙武便宜行事,直接处理。
吴国群臣看着提暮而衰的吴王阖闾,也不愿过多劳烦于他。
毕竟这些时日吴国发生太多变故,可这些变故似乎并没有停止的迹像。
而若依普通之人,老年丧子失妻之痛,那是一种无以复回难与愈和的伤痛。
“伍爱卿,现在就传墨翟先生进殿吧,本王也有想听一听他此次来吴有什么高论?”
吴王阖闾还是秉承着一惯礼贤下士的本分,对于列国之中有真贤能之人,吴王阖闾向来尊重。
“传墨翟进殿。”
大殿门口的宫奴高声宣着,声音在整个大殿传遍。
群臣们都小声议论着这位声名远扬,较王禅还受人尊重的宋国使臣墨翟,他出道比王禅早,也行走的地方多,而他一片仁爱之心,也广为传颂。
可他这一次却少了个身份,那就是宋国使臣,而只是墨翟先生。
墨翟十沉稳的步入吴国大殿,依然十分冷静而不失风彩。
昨日在郊外小饮,心中思虑千千,可却还是不忘初心,不惧失败,前来面见吴王
“给墨先生赐坐。”
吴王并不因墨翟只是孤身来吴就瞧不起墨翟,此时能在大殿赐坐,也充分体现吴王对墨翟的尊重。
“谢王上,在下站着就可以。”
“无妨,先生来吴,必然是为了吴国奔劳,本王心中感谢,先生也不必客气。”
吴王脸上还是带着冷冷的笑,而宫奴也为墨翟在三位权臣之后添了一把椅子。
墨翟也不是拘礼之人,从容坐下。
“墨先生此次来吴,不知能为吴国带来什么?”
吴王直接发问,也并不转弯。
“墨某并不能为吴国带来什么,只是听闻王上欲征伐越国,墨某体恤吴越百姓之苦,想来劝服王上,勿轻举兵事,与越和睦相处,造福于两国百姓。”
墨翟也是直舒来意,并不有意掩饰。
此时殿内再起议论,大家也有对墨翟的倾佩,也有对墨翟的不屑之意。
“兵者,国之根本,本王这些年之所以西征楚国,并非无视天下白姓之利,此次发越国国书,也并非故意冤枉越国。
当年我那不成器的二弟,就流落于越国,受越国资助,在我出征楚国之时,回吴都自立为王。
夫概甘为傀儡,于我吴国何益?
越国如此下作之举,实为列国所不齿,先生不会不知道越国的狼子野心吧?”
吴王一语,到说得也是实情。
越国培置夫概,祸乱吴国,其心并非真的为吴国好,而只是想着吴国一乱,越国就自然有了机会,也少了威胁。
“王上所言甚是,越国扶持夫概公子祸乱吴国,非君子所为,可我知王上向来心胸开阔,并不会因此而与小人为伍,也不会因此而怒,这是吴国之福,也是越国之福。”
墨翟顺着吴王之意,同时也抬举吴王并非与小人为伍之人,自然不会在乎越国的下作之行。
“墨先生谬赞了,本王并没有你说得那么高尚,本王只是为吴国百姓而谋,不想让吴国百姓受伤害而已。
先生当然知道越国曾传我吴国国书,冤我吴国掳走莲花公主,想来墨先生当知内情,越王勾践也威胁吴国,若三月之内不送还莲花公主,越王勾践就会兴兵伐我吴国,我满朝吴国之臣,都受越王威胁。
此次夫概受越国扶持,刺杀吴国国后,如此卑劣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我作为吴国王上,对邻国再行忍让,列国之中又如何看我阖闾,难道都说我阖闾是一介懦夫,任谁都可以欺负吗?
再者先生被软禁于越都,先生难道也相信越王勾践能依先生之言,止战非攻,与邻国和睦相处吗?”
吴王阖闾句句如扣,每一个反问,都合情合理,让墨翟也是十分头疼。
“回王上,墨某并不知越王勾践是否有和睦之心,亦不知其是否有攻吴之意。
墨某此次来吴,并非为越王勾践来做说客,只是本着一个庶人之责,希望吴王能以吴越百姓福祉为念,不与他人相比。
列国之中,也并非以强为尊,当年楚王陈兵大周洛邑,问鼎中原,就曾有言,一统中原,非在九鼎而在于德,德为立足之本,受人尊重之因,周代商而立,皆因商王无德,列国皆因德而盛,因德而衰。
王上若能发吴越百姓为念,德行美传于列国,又有谁会小看王上,又有谁敢出不义之师征伐于吴国呢?”
墨翟首先说明自己来此,并非是为越王勾践做说客,而是出于一个庶民,关心于吴越百姓福祉,如此仁爱之心,不容任何人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