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本已是风渐平浪渐静,偏生谢夫人又一语点燃了火药星:“这便是你娶的好妻子,身为妻子时不驯服,身为长嫂时不自重,如何能够担当得起往后这家大业大的。”
谢家主刚刚缓解下去的尴尬又被谢夫人揪了起来,冯氏本不是自己最初的原配发妻,若不是妻子早亡,偌大家计无人主持,又怎么会找到这个肤浅浮躁的女人操持家事。
谢家主常年不问后院家眷的事情,现下却又到了不得不管的时候,更何况这次永王妃向自己大儿媳的示好绝不简单,断不能让冯氏坏了一锅汤。
“行了,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有什么资格斥责孩子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都要插手,谁人教你丢我谢家的脸面了,净叫外人看了笑话。”
看来谢家主是知道谢夫人之前和年嬷嬷发生嫌隙的事了,谢夫人自知理亏,抹泪想把事情含糊过去,免得日后成了和家主之间的话柄。
“家主,我为这个家掏尽心肝,以前千日不好也总有一日是好的吧,怎的你只见差不见好呢?”
若是换了平日,谢家主定然会卖自己夫人三分薄面,但今日不同,他脸上肃然的表情未见松懈:“再说胡话,便到房里去紧闭去。”
谢夫人这才陡然嘘声,不敢多说半句,带着二公子和阮氏离开了,
谢传和祝氏也不想再多逗留,正要离开,却被谢家主叫住:“传儿,你先留下。”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祝氏:“你先回去吧。”
祝氏懂事地行了礼,临走时还吩咐人关上了偏厅的门。
厅内只剩下这对父子,谢家主示意谢传坐在自己身边:“传儿,永王妃为何会突然给祝氏送礼,这般突然示好,是否另有蹊跷。”
分明是话中有话,却做出一副对自己关心备至的模样,谢传心中不屑,嘴上还是恭敬依旧:“父亲,儿子今日拜见永王,得知王爷有宏图之意,儿子与永王殿下一拍即合,备受王爷关怀。”
谢传心想,与其隐瞒惹人怀疑不如全盘托出,况且诽谤皇亲国戚的罪名就注定了谢家主不会外传。
谢家主恍然沉思起来,永王的拉拢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找到谢传身上,却又叫人意外。
“永王示好固然是好事,但你千万要慎重,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纵使他身为亲王,但谁又知道明日九龙金椅上坐的是谁。”
谢家主虽然嘴上关心儿子和他的前途,但心里却绞尽脑汁的思索。
为什么永王会拉拢自己的儿子。
谢传点头,同他又谈了一会。
时间流逝,父子二人都默契地忽略掉在门口偷听的下人。
谢夫人房内。
谢夫人听完下人的回话,脸色沉重,涂了丹蔻的指甲在茶杯上连续敲打了好几下:“彩儿,这可如何是好。”
被唤作彩儿的侍女是谢夫人陪嫁嬷嬷的女儿,母亲去世后就被谢夫人收留到身边伺候梳妆,平日里谢夫人有什么不能说不能做的事,多都是她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夫人,奴婢觉得你其实是不必担心的,老爷就算再疼大少爷,那心中也是比不上和您的情分的。”
谢夫人由彩儿伺候着脱去钗环:“话虽如此,但老爷一向注重门楣,谢传嫡子的身份他不会不顾及,只是如今谢传那小子又有了永王相助,我今后的日子恐怕是难走许多。”
彩儿眼珠转动,冒出一股子机灵劲来:“夫人,依奴婢看,大公子也只是有个嫡子的身份,永王殿下若要权衡利弊,必定二公子收入麾下更有益处,只是永王不知二公子的种种好处,只纳了谢传一个虚名罢了。”
谢夫人觉得彩儿说得在理,点点头握住她的手腕:“那这般,王妃能来咱们府上送礼,你去告诉阮氏,明日和我一道前去向王妃告罪答谢。”
她一女眷,不敢插手男人们的事情,还是要从顾凝玉身上下手,这件事务必要妥帖仔细,才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彩儿应下来要出门去准备礼物,谁知道刚一开门就看见谢家主冷着脸站在门外,彩儿连忙大声请安:“奴婢见过家主。”彩儿现在心里一阵紧张,万万不要让老爷知道自己给夫人支招,否则肯定会拿自己撒气的。
这一声提醒了谢夫人,连忙站起身迎了出来,做贼心虚之余还是抱了一丝侥幸心理。
谢家主哪会不知道她的这些小心思,让彩儿退下后,关上门带着谢夫人进了屋子。
“你平时怎么对待谢传那孩子,我都看在眼里,只是如今情势你也知道了,你以为我听不见门外传话的小厮吗?我就是要你清楚,谢传如今是你不能轻易欺负的了,好在你也懂事,知道去向永王示好,从此以后就不要对谢传多加管束了。”
他确实动了要更改继承人的心思,这个念头一直在自己心里盘旋,但永王着突然的对谢传的拉拢,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