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后,周左达准时前来。
这次,他带了个信得过的贴身侍卫。
陆婳一边教侍卫抹药,一边了解情况:“上一次抹药后,控制了多久?“
周左达答:“两个多时辰。“
“还行。”陆婳心道,虽说他对她的信任度算可观,但还不足以产生依赖度,得再等些日子,再试试心理干预。
抹完药,周左达让侍卫到门外去等,搓着双手道:“夫子可有想到将那虫子引出来的法子?”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陆婳还没开口,封齐铮就吼了过去:“嫌等得久,你找别人去呀!”
周左达现在可不敢和他吵,缩着脑袋弱弱道:“下官就是问问,问问而已。”
默了默,他下意识地往外张望片刻,支支吾吾地小声说:“封大人,我知道你对下官颇有意见。但……没有兵令,下官确实不能动用防御军。再者,没张大人的指令,下官就更不敢了!”
陆婳怔怔,反应过来:“周大人误会了……”
“哼!”封齐铮冷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他没误会,本官就是很有意见。”
他看着周左达,冷澈的眼里不带一丝情绪:“本官就是想提醒周大人,你别忘了,这临阳可是天宸国的疆土,天宸国是天子的天下,天下又是天下人的天下!身为天宸武将,临阳的节度守护神,除了趋炎附势外,偶尔也得听听自己的心,问问自己当初为何而来,如今信奉的又是什么?正义?律法?还是权势?”
封齐铮的话掷地有声,震得人心思微颤。
陆婳知封齐铮的意,周左达既然误会她故意拖延时间,为的就是牵制于他,那就让他误会下去吧。
反正他们目前也确实需要一些帮手,尤其是像周左达这样的。
闻言,周左达没说话,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两人静静对立。
良久,周左达嘴角挤出一抹奇怪的笑,道:“豪言壮语谁不会说?可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你问我信奉的是什么?老子说不来冠冕堂皇的那一套,老子只知道要活着!”
他手指着地,牙关咬紧,恨恨地:“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去做那些想做的事!正义,律法,权势,在这里都是狗屁,都是无数人头顶上方的遮羞布!更是无数人手里杀人不眨眼的武器!如果人非要有信仰,老子只信奉自己的生命和拳头!”
他指着封齐铮的鼻子,红着眼睛,毫不客气道:“刚才那些话,如果是你老子封亲王所言,周某人认了!可你有什么资格?被人一把推到京兆府尹的位罩上就是好官了?就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你有守护百姓,守天下黎民的心思?”
他讽刺一笑:“封大人若得空,可以去乡下走走看看。乡下的百姓,家家户户都养猪,养的可金贵了。尤其是临近年关,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当祖宗一样供着。可笑的是,某些猪也都快成精了,成天吃饱喝足,就摇着耳朵哼哼唧唧,大摇大摆,真当自己是大爷,是神仙……”
“你说,当它们被按住,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那一瞬间,它们在想什么呢?是感慨此生无憾,该享受的都享受了,还是懊恼自己入戏太深,以为自己肯定是只与众不同的猪,一只能跳出猪圈去指点江山的猪?!”
周左达一口气说完,凛然而立,似有一声苦笑:“这世上没有人能清白一生,下官相信,时间久了,封大人也能成为真正的临阳人,也能做到眼里只有头顶的这片天。”
陆婳听得心情复杂,一方面感叹周左达的大胆犀利,一方面又有些担心封齐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