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隔壁铺面的前任租户把遗留的物件尽数搬空以后,景醇便大刀阔斧地开展起装修事宜。 第一件事,并且也是自打签下租赁合同,景醇就为此不停奔波却始终没有结果的事——找一个靠谱室内设计师,确定装修设计方案。 日子变得忙碌起来的景醇,很快就忘记了齐骥以及陈赏心那故弄玄虚的秘密。 一连三天,景醇跑了十来家大大小小的装潢公司,终于在一个老式厂房改造的创意园区角落里的一家装潢设计工作室,找到了展示样稿的设计风格很是对她脾气的设计师。 三十来岁自主创业的女设计师耐心地听完了景醇的要求,女设计师打量着眼前一身运动套装,未施粉黛的素颜也相当好看的景醇。 约莫十多秒以后,女设计师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淡淡道:“我可以接你这个案子,不过……我收费可不便宜。” 景醇自动忽略了女设计师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出的那股瞧不起人的劲儿,自打人们无形中进入到“看脸的时代”以来,设计这一行也越发吃香,被自视清高又一身名牌的独立设计师瞧不起,景醇一点也不意外。 右侧唇角微微上扬,景醇扯出挑衅意味十足的冷笑,“真巧,我的要求也很高。” 之后的两个小时,景醇和女设计师如同针尖对麦芒一般讨论着装修设计方案。诚如景醇所说,她的要求确实不少,尤其是涉及到宠物行业店铺细节的地方,更是寸步不让,很快,女设计师就把景醇划进很难伺候的甲方行列,差不多谈好设计方案以后,一想到今后可能会出现反复改稿的情况,女设计师索性开出了五万块的设计费。 对于一个两间加起来也就一百个平方的店铺设计来说,这简直是天价。 然而景醇只是象征性地还价到四万七以后,就爽快地签了合同并且缴纳了全款30%的定金。 从装潢设计工作室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景醇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从裤包里摸出手机,在店铺微信群里报喜。 【景醇:我找到室内设计师了,装修的方案也初步谈妥了。】 【小马:不容易啊!老大辛苦了!】 【小白:什么时候出图?想看!】 【陈赏心:多少钱?】 景醇哼笑一声,还真是管家婆呐!景醇手指动了动,打上一串数字发了过去。 【景醇:7000。】 景醇可不敢把刚才签个字的功夫就花出去的真实费用告诉陈赏心,毕竟陈赏心只把设计加装修的预算控制在六万块钱以内,至于少报的那四万块,也只能是景醇自掏腰包了。 然而景醇并不在意,因为十个约定宠物生活馆对于她来说,不仅是一块招牌,一个宠物店铺,更是她注入了多年心血,并且打算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所以,不论是硬件还是软件,她都力求完美,问心无愧。 没等到陈赏心的回复,景醇的手机就响起了来电铃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没有存储名字但景醇又有点印象的电话号码。 景醇:“喂?” 柔和又略带笑意的男声从听筒里传了过来,“景醇你好,我是荆彩的朋友,贺鑫,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 见过两次,不过也就只是记得而已。 贺鑫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言语间的笑意似乎比先前更浓了几分,“是这样,荆彩托我买了点东西,她现在不在国内,明天我也要带团飞欧洲,荆彩让我把东西先送来你家,你什么时候方便呢?” 哦,果然是这样…… 富家女荆彩是景醇相处了十多年的死党,也是对宠物热情似火对人类却沉默寡言的景醇为数不多的朋友,至于和贺鑫这位朋友的朋友有过的两次交集,也是托了荆彩的“福”,作为旅行团领队的贺鑫经常帮荆彩代购东西,景醇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荆彩不在家时的代收点。 景醇看了看时间,想到工作日的宠物店里也没多少事,三个伙伴完全忙得过来,一天没吃饭的景醇又累又虚,便和贺鑫约好半个小时后小区大门口见,就挂了电话匆匆往家赶。 …… 半小时后。 黑色的SUV停在了安居小区的大门口,眼瞧着衣着光鲜的贺鑫从车里跨了出来,景醇朝着他扬了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等很久了吗?”贺鑫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后备箱,“这次东西有点多还比较沉,你肯定拿不下,要不我把车停到车库,帮你拎回家吧?” 朋友,你怕是没见过我徒手把一只成年巨型阿拉斯加抱进半人高的洗澡池吧? 嗯,有机会的话让你开开眼。 “不用了,我们小区管得严,没有买车位的车辆都不得进入车库,这里又有电子警察,超过十五分钟就抓拍违停,东西给我就行,别给你添麻烦。”景醇不咸不淡的口吻,把这番临时编造的鬼话讲得像真的一样。 好在贺鑫不疑有他,用满面的笑容掩盖住眼眉间的失落,听话地伸手从后备箱里把那些奢侈品牌的包装盒一个一个地提了出来,递到景醇手里。 属于荆彩的东西尽数交到景醇手上,挂得她两手满满当当,贺鑫“啊”了一声,清纯不做作的像是忽然想起一般,从副驾驶位里拿出了一束不论是包装还是配色都相当精致的鲜花。 “还有这个。”贺鑫看着被包装盒占得完全誊不出手的景醇,看起来很是难为情地将花塞进她的怀里。 景醇:“????” 奸计得逞的贺鑫笑了起来,“这束花和施华洛世奇的项链是送你的。” 什么鬼?哪里来的施华……景醇下意识地看了看手里的包装盒,啧……还真有个稍小一些的纸袋上印着天鹅标志以及“SWAROVSKI”品牌字样。 大意了…… 誊不出手的景醇只能死命地摇头,“我不能收,你快拿回去。” 贺鑫:“别在意,不值几个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这又是花又是项链的,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要真收下,那么又成什么意思了? 若是怀里没有夹着花还好,景醇还能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施华洛世奇的纸袋退还给贺鑫,但是景醇再是一万个不乐意,也干不出当着贺鑫的面把花摔到地上的事。 大家都是要脸面的成年人,即便是拒绝,也只能点到为止。 贺鑫完全不知道神情冷淡的景醇的内心早就暴躁得如同洪水猛兽,贺鑫甚至还为这一连串的设计暗自欢呼雀跃。 贺鑫按捺住激动的情绪,自然地伸手将景醇怀里歪到一边的花束扶正,又按照计划地做着最后一步,“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干嘛?方便以后骚扰我? 心里这么想着,可是景醇却点点头,报了微信号。 等贺鑫照着号码操作完毕以后,景醇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就提着大包小包地往小区里走。 没走几步,景醇又转过身冲着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贺鑫莫名地勾起了唇角,残酷的话语被景醇说得相当轻巧,“对了,你知道我的工作……忙起来的时候,几个小时甚至是完全不回消息都很正常。” 贺鑫愣住,继而又摇了摇头,苦笑道:“好的,打扰了。” 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要真有那个心思,怎么可能会忙到抽不出几秒钟的时间回复一条信息? 贺鑫第一次见到景醇,就喜欢上了这个漂亮又冷淡的姑娘,他知道景醇这个类型的姑娘很难追,然而他却没想到,他的这份感情,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两人匆匆离场,安居小区的大门口又恢复了平静,站在小区里的花坛边,牵着一只秋田犬的宴辰泽,从贺鑫打开后备箱拿东西给景醇起就没挪过地方。 宴辰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还把贺鑫扶正景醇怀里的花束的动作,看成是贺鑫摸了一把景醇的肩膀,宴辰泽自然而然地理解成这是一出男朋友送满载而归的女朋友回家的戏码。 “贝塔啊!”回想着那辆拉风的黑色路虎,以及那位漂亮邻居提走的各式各样价格不菲的奢侈品,宴辰泽砸吧着嘴,朝着秋田犬吐槽:“物价涨得也太快了吧!好看的皮囊已经不止3000一晚了,再这么涨下去,爸爸可能就要养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