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受创,心脉受损,这是做了甚么事情,能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一巴掌把李恪扒拉到一边儿,孙药王就给李淳风把了把脉,皱着眉头,“性命倒是无虞,可是这症状,没有个一年半载,只怕是难以恢复了。”
死不了就行,死不了就行啊。
李恪就松了口气,然后在三个老道的注视下,老老实实地把事儿都说了一遍。
自己也没想着坑害李淳风,李淳风也没察觉出来什么不妥,所以只要李淳风不直接两腿一蹬,那都不是什么事儿,只要有限的补偿能给到位,谁都不能说什么。
“唔……原来如此。”
至元道人在袍袖之中掐算了一下,就叹了口气,“事渉宰辅,有关国本,淳风道行低微,故此有此一劫,难怪,难怪。”
“是本王……是晚辈少不更事,只道是杜二郎有丧父之忧,国朝柱石有倾颓之患,这才让黄冠子测算此事。”
李恪萌萌哒的小脸上写满了愧疚,抽了抽鼻子,就很惭愧地低下了头,和个鹌鹑一样,不过心里却在考虑一件事,那就是祭天那么大的事儿,李淳风听自己的去叨逼叨啥事儿没有,这次看了看杜老二,怎么救这么完犊子了?
难不成,上次是因为自己提醒,他没有动手,这次是自己直接动手了?
“为师教你祝由之术,是让你用在这里的么?!”
刚刚从李淳风手腕上挪开手的孙药王,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扭头瞪了李恪一眼。
魏徵听了这话,眼睛就是一眯,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恪,显然在想起了什么事情,嗯,就是之前那个求雨,好像也是面前这个蜀王从后面撺掇的?
别的不说,就这个遇仙的频率,就挺离谱的,不过黑脸老道学的不是术数,也看不破命数,走的是朝堂积累功德的路子,所以也看不出来李恪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不过学了几天的祝由之术,就能通过望气看出杜荷可能要死了爹,这本事的确不小嘛,资质……真是没的说。
而听了这话,至元道人双目一眯,两道青光从眼中透出,默默地看着李恪,似乎想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蜀王。
因为自己徒弟差点儿坑死了人家的徒弟,孙药王也不好多说什么,从怀里摸出一盒银针,开始给李淳风施针。
因为自己差点儿坑死了人家徒弟,李恪就没敢跟至元道人对视,低着个头,做出一副忏悔的模样,实际上则是在观察着李淳风的动静。
魏徵站在旁边,看了看李恪,又看了看至元道人,眉头微微一簇,刚刚想说两句什么,就看见至元道人眼中的清光闪动了两下,整个人晃了晃,向后倒退了半步。
“贫道自南陀山赶来,又是直接出现在长安城内,消耗不小,让玄成见笑了。”
至元道人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不过这神情后面的震惊、震撼以及不可思议,是瞒不过魏徵这个混迹朝堂的老道的眼睛的。
不过魏徵也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继续看着孙药王给李淳风施针度炁,也不过三针下去,李淳风的脸上已然有了些血色,呼吸也平稳了不少,至于七窍中流出的血液,也已经停了。
“至元,你二人真炁同源,你来给他度些真炁,效果要比贫道的好些。”
孙药王站起了身,对着至元道人说道,后者应了一声,蹲下身去,开始给李淳风度炁。
“二位进长安的动静,着实是太大了些,这会儿宫中只怕是已经知道了消息,吾便去宫中走一遭罢,也让陛下安心些。”
魏徵看着脸色迅速红润起来的李淳风,苦笑了一声,也不等在场的三个人说话,掐了个诀儿,一道金光闪过,已然是没了踪影。
李恪透着窗子,看着东西厢房房顶上那一堆碎石破瓦,还有袅袅升起的黑烟,脸色就是一黑,心说这事儿啊,想不让自己便宜爹知道都不行了。
当然了,如果这落雷不是自己师父和李淳风他师父搞出来的,明天估计外朝就得传自己这个蜀王干了什么丧良心的事儿,让自己的光环黯淡那么一点儿了。
又过了一会儿,李淳风终于吐出了一口浴血,慢慢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看见了自己师父,脸上的表情当时就十分的精彩。
“淳风,你为何如此不小心,连当朝宰辅都能测算?”
至元道人将李淳风拉了起来,一脸的责备,不过眼中清辉闪动,李淳风尴尬的表情就为之一滞。
“徒儿……徒儿只道是以嫡子推测其父,有所迂回,总不至于有窥测天道之嫌……”
李淳风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很惭愧地说道,“怎奈,蔡国公的确有性命之忧,故此,故此……”
推测个宰辅就能把你推测成这个德行,那传说中你和袁天罡鼓捣出来的那个推背图算什么?推油图加个特效,后人世代维护,不断打补丁出更新版本?
李恪站在那儿,低着个头,脸皮就是一阵抽抽,他想到当时陪着研究民俗信仰的前任满哪儿跑到时候,就听见过各路大师在那儿各种推算。
有推算国运的,有推算股票的,有推算彩票的……
这帮货色的共同特点,就是以雄性的中年油腻老逼居多,整天捧着个茶杯互相吹嘘,往往出现在古玩店里、风水工作室中、各大寺庙宫观周围的算命摊里……
一个两个神神叨叨的,就和神经病一样,你是大师我也是大师,互相吹捧之下,逼格那叫一个高,他刚刚过去听讲的时候,那叫一个云里雾里,那叫一个高山仰止。
然而两个月之后,他就发现了那帮老货的本质,因为推算国运的被现实反复打脸,然后有人不识相闻起来,就捧个茶杯顾左右而言他
推算股票的不是被套牢就是被套牢,那叫一个惨绝人寰,要不是无论道教还是佛教都有戒律,禁止自杀,李恪觉得至少有仨中年油腻男要上天台寻死觅活
推算彩票的还好点儿,最多脑子一抽,买个一千张刮刮乐或者两千注双色球博个富贵,然后回家被老婆拿着鸡毛掸子一顿抽,再赐下一张搓衣板或者两半榴莲壳或者两个海胆之类的,隔天见面的时候腿脚不是很便当……
嗯,推算国运那帮中年油腻老逼的理论基础,就是面前的李淳风和还在火井县当县令的袁天罡搞出来的那套推背图。
李恪当时就觉得,“五星出东方利中国”这么一句话,都要比个推油……啊不对,是推背图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