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折。”孟霜集用眼白扫了他一眼,凉凉道。
“胡说,本王上次看到了,你折了蝴蝶,马车,还会折小人。”荣殷王笑得风流倜傥,好像因为揭穿了他幼稚的谎言而开怀。
孟霜集被囚禁,终日无聊,房内他能拿到的东西寥寥无几。一日,偶然从书桌小屉里找到几张硬纸,便折了起来,全当打发时间,折完后丢进了夜香桶。荣殷王竟然知道这种小事,看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荣殷王掌控之中。
孟霜集横着清秀的眉目,淡淡道:“王爷您知不知道,我折的小人是谁啊?”
荣殷王大大方方坐在圆桌凳子上,黑曜石一样的眸子看着半躺在床上那人,道:“一开始还没细想,听你这么一说,那小人就必定是本王无疑了。”
荣殷王还没意识到话里的歧义,孟霜集噗嗤一笑,露出一排莹润的皓齿,转眼又将唇抿得严丝合缝,老僧入定般望着天花板下的木椽,只是不瞧他。
荣殷王不解:“你笑什么?”
“……”
“你知不知道,上一个敢如此不给本王台阶下的,最后什么下场?”荣殷王眯起狭长的凤眸。
塌上之人懒懒道:“左不过凌迟腰斩诛九族,没什么稀奇。”说完,他又连人带脑袋没入了衾被里,荣殷王自觉没趣,也不太想显得自己太蠢,轻哼道:“敢笑话本王是小人,信不信本王马上……”
“血口喷人!”孔雀蓝云锦被里钻出一个清丽的脑袋,他高声道:“明明是你自己说你是小人的。”
荣殷王说到“马上”,之后想干什么还没出口,也没想明白,就被他愕然打断。唱戏的嗓门恢复后,果然巨高巨敞亮,荣殷王自觉喊不过他,张了张嘴,长呼一口憋屈气,咬肌被气得鼓了起来,最后不甘示弱道:“你运气好,此时正值夏秋之际,要是数九时节天寒地冻的日子,嶙峋狱的手段之一,就是把犯人四肢浸入寒冰之中,不伤性命,却叫人求死不能。再不招供,便把手放到油锅热水里蒸煮煎炸,让受刑之人亲眼看着,晕过去,就用冰水浇醒……”说到后面,他还笑,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孟霜集忿忿回击:“王爷您运气也不赖,要不是找不到针线盒,我早在小人上扎了千百个窟窿!”
嘴还真厉害,不亏是唱戏的,说话做事也带着下九流的阴险毒辣,荣殷王这么一想,连带着觉得他的红口白牙都透着可恶。
可他堂堂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是在做什么?同一个戏子拌嘴打哑谜,还不亦乐乎。他抬手揉揉鼓胀的太阳穴,眼角瞥到手上拿的东西,才意识到差点忘了正经事。
两步上前,他大手探出一抓一扬,棉丝整面飞到了半空,又拧住了孟霜集的手腕,把他从床上押解下来。
啷啷啷啷,三指粗的铁链一端锁着孟霜集的脚踝,在地上拖曳。
“折!”荣殷王强行将他按倒坐下,传信的皱纸条拍在孟霜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