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并未觉察有人在看自己,和谢衍庭文澜指点评论艺人哪里舞得精彩,哪里有瑕疵,精彩处豪爽地大声叫好。
但是项家几人的心思都无法集中在艺人的表演上,对面恩义候府的观灯棚虽然隔了一条街,还有表演杂耍的队伍往来走动,他们还是能看见面上儒雅和善的恩义候,微露笑意坐在棚中。
此时目光若是刀子,恩义候早被穿了无数个窟窿,项楠的身子微微颤抖,他又记起那个血腥的夜晚,这张从前被他称为伯父对他亲近的脸,那时是多么狰狞冷酷,他藏在林起怀中,躲在假山石的缝隙里,惊恐地看着恩义候指挥兵士杀戮侯府中人。
琉璃发觉项楠情绪不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这个动作却落在两个人眼里,一个心中涌出酸意,一个把蛇一样的目光转向项楠,微微蹙眉。
皇帝已过花甲之年,经不得劳累,让人赏了杂耍艺人和各家制灯铺子,便起驾回宫,群臣和百姓叩拜恭送,琉璃这时早算准了时间,带着她的人走到了街西。
看看天色不早,夜里也十分寒冷,琉璃让项楠雇了两辆车,上车回了宅院。
可是在他们的身后,却有一道身影悄悄尾随。
……
“什么?你怀疑那个沈琉璃,带走了那小倌儿?”陈思远大为惊讶。
“正是这小贱人,她去了袖竹馆见过文澜后,不久文澜就失踪了,而且我玩儿过的一个小童,今晚就在她身边,我看上的那个做首饰的匠人也是她的人,和她在一起的男子无不美色诱人,这小贱人……”方坤咬牙切齿。
“住口,我看上了这小贱人,我说得,你却说不得。”陈思远沉下脸。
方坤一愣,急忙劝阻:“表哥,你千万不能被那小……沈氏迷惑,她就是一个笑面虎狐狸精,那年她的手下起了钱程的底子,害得我断尾求生,这几年都夹着尾巴做人,少赚了多少银子,手头总是紧巴巴的……那件事定是她的手笔!”
方坤又恨又委屈,这两年日子过得苦,被他爹拘在靖安府里,除非大事不准抛头露面,若不是今年又有大事,他还不能被派来临京。
“呵呵,若是她的手笔,那还就真有几分本事,这样的女人正该为我所用。”陈思远手指叩着桌案,微笑说道。
“表哥,你可不要小看她,我四叔一房妾室的兄长,就那个开赌坊的刘老爷,你还记不记得?那时我爹收到了姑父的信,不得不快刀斩乱麻……”
方坤历数琉璃的罪行,哪一件都让他恨之入骨,又无可奈何。
“那件事与她有何干系?”陈思远诧异,对这个沈琉璃越来越感兴趣。
“刘老爷就是因为和她抢一间铺子,才想了一点法子,说她的铺子里有广义候余孽,结果被钟昀擎挡了,之后就查到刘老爷府里有赌徒尸骨。”方坤恨恨,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都是人为。
“哦?”陈思远蹙眉,“这样看来,她确是不可小觑。”,随后一笑,“不过这样才有意思,我在她手上也没讨到便宜,居然有煜王为她出头,还说她定了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