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瞿大营,秦司衡批着一身的夜色和凉意,坐在营帐里,看着沙盘上的布局。
煮沸的开水声,咕咚咕咚的响着,让人身上暖和起来。
“皇上,您......您怎么来了,太后知晓吗,那帮大臣知道吗,还有那些政务可怎么办,兵部那些......”顾仲达反应过来后,直接跳起脚来,模样好笑的很,嘴巴停不住地念叨起来。
“将军,”秦司衡打断了他,略笑道,“卫大人特奉旨来支援淩瞿,皇上在宫里住着呢。”
顾仲达粗中有细,立即明白了意思,这是瞒天过海啊,他搔了搔脑袋,点点头,“臣领旨。”
“谨诚可有消息?”
“皇上,这......”顾仲达立即明白了,钟谨诚这定是受了皇上的示意或首肯,这才冒险前往了荒漠。
秦司衡淡笑不语,点点头。
“按照约定的时日,还有两日,两日后,我军会与达蛮开战,到时候以烟花为令,若是成,便誓死追击,若是不成,退居淩瞿避而不出,以待后策。”
“嗯,顾老,来时的路上我便想了下,达蛮久居淩瞿不退,有些可疑,如今冬日里,他们正是缺粮草的时候,可却能支撑这许久。或许,他们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一举犯我大雲,而是另有所图。”
顾仲达略一思索,这才说起来,“说来奇怪,之前几战,他们似乎对我们很是了解,进攻时毫不手软,可如今到了淩瞿反而畏缩了起来,只守,却鲜少主动出击。”
秦司衡起身,站在沙盘附近,细细思索起来,“朕信钟谨诚,两日后,淩瞿一站,咱们也得再计较一二。”
“是。”
......
达蛮大营内。
这两日,铁离达的情绪越发不对,似乎很低落,钟容儿留意了一二,可却并不做声、
尤其两日前,和赛曼斯出营帐走走的时候,看到铁离达似乎在与几个侍卫说些什么,那些人或大笑,或是烦躁的摆摆手,铁离达的脸上愈发难看。
钟容儿喝着茶,略加思忖,轻声问了句,“铁离达,你最近怎么了?”
铁离达有些出神,反应过来后,长大嘴巴,最后又闭上了,无声地摇了摇头。
“或许我能帮你。”女子的声音,似乎是鬼魅一般,诱人心扉,让人忍不住一诉衷肠。
钟容儿看铁离达有些犹豫,又追加一句,“说出来或许能成,不说,可就永远没法子。”
铁离达低下头,声音有些落寞,“我娘......病了。”
“药?大夫?银子?”钟容儿放了茶碗,拿了帕子擦拭了下唇角。
铁离达不说话了。
钟容儿通过这些日子观察,发现这个铁离达家境一般,加上生性憨厚,没什么坏心眼,所以一直不怎么得用,在伙房里帮忙混点银子和吃食,属于半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那种,可却十分孝顺,有两回钟容儿煮多下来的牛肉,让赛曼斯和他分了,铁离达用油纸小心包着,放在怀里说是带回去给老娘尝尝。
赛曼斯有个哥哥在这营里当差,时常来瞧她,因着她嗓子坏了,才被派来伺候她,她机警又胆小,口不能言,也听不懂大雲话,用在钟容儿这,最合适不过了,不得不说,卢绿凝心思缜密。
钟容儿略略回神,从耳朵上摘下那对头比岳岐峰的玉色耳坠,扔在桌上。
这是她身上除了白玉戒子外,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头上那日戴的步摇在仓皇中遗失了。
“拿去吧,还算值钱。”
铁离达有些哑然,这些日子不是没有求过人,可谁都嫌他,看不起他,有的甚至让他把他娘葬了算了,省的一日日拖累他,他气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