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娶妻,被选定的姑娘的生辰八字都要送到天机府去由国师算其命格。
若命格太硬或是与皇子命数相冲便不能结亲。
皇子尚且如此,更何况傅云墨这个太子。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被国师断言将来有可能会造反的太子。
是以为他选中的媳妇算命格,天机府必然慎之又慎。
可谁也没想到会算出这么个结果!
一个可能谋反的太子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要是再来了一个命格难测的太子妃,那燕国的基业怕是真的要就此断送在这夫妻二人手中了。
景文帝看着手中毫不起眼的小纸条,竟觉得好似有千斤之重。
和十八年前一样,他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想相信他的儿子,但朝臣不信、百姓不信。
此事若传到朝中,怕又有一场闹。
鄂清候在旁边,见景文帝看完那纸条之后面色不对,便暗暗猜测天机府来信许是和东宫有关。
除了那位主子,旁人不会让陛下露出这般为难的神色。
景文帝叹息一声,将那纸条撕的粉碎,可绕在他心头的愁绪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看来……装病计划只能先暂时搁置了。
东宫。
傅云墨端坐在书案后,正捧着“芍药荫”的姊妹篇“芙蓉殿”看的入迷。
太傅在书房门口驻足看了一会儿,不禁欣慰的点了点头。
太子知道用功读书就好啊。
他方才可是听说陛下把成王府的长史司给骂了,可见成王殿下是个让人不省心的,不比太子殿下这般自觉,近来几乎整日都泡在书房里读书。
捋了捋胡子,太傅转身慢悠悠的离开。
他走后,十六进殿,恭敬道:“主子,天机府那边有动静了。”
傅云墨的视线依旧凝在书上,他慢慢翻过一页,淡声道:“讲。”
“方才有信鸽自天机府飞出,腊七一路追踪,发现信鸽进了宫,直奔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他恐中途拦截被陛下觉察出异样,是以未敢擅动,来请您的示下。”
“国师那老东西闭着关也不消停……”傅云墨白净的指尖轻轻点着抹额上嵌着的墨玉,一下接着一下,似是在盘算些什么。
“可要即刻将他诛杀吗?”
傅云墨摇头。
那老东西闭关之地机关重重,腊七他们闯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杀他不易。
不如等他自己出来送死。
十六心细如尘,走一步想百步,问:“主子,若日后那老杂毛再给陛下传信儿,可要继续放任吗?”
傅云墨:“嗯。”
那老东西往宫里传信儿无外乎就是为了两件事。
一是自己的命格,二是自己的婚事。
但这两件事无论是哪一件他都别想阻止!
话本子翻看过半,傅云墨抬头望向殿外,雨还在下,珠帘倒挂,每一滴雨珠落下都砸出了一丝水花,漾出一圈细小的涟漪,很快又被新的雨滴覆盖。
有凉风自窗而入,吹的烛影微摇。
他想起昨夜去见阿离,夜风吹熄她的灯笼,遂对十六吩咐道:“去将琉璃绣球灯取来给阿离送去。”
那灯笼是明瓦的,又亮又防风,正合适雨里点。
十六垂首应是:“一对都送去?”
“送一个。”另一个他自己留着。
待到十五上元佳节之时,他们可以各执一个琉璃绣球灯赏灯猜谜。
届时,旁人只是瞧着他们手里的灯便会知道他们是一对。
只是想想,傅云墨便不禁勾起唇角。
刹那间,天地为之失色。
十六几时见过这样的主子,心里不禁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段三姑娘愈发好奇,想着下次有机会他和初一换换差事,让他也好有机会一睹其芳容。
那得是多好的姑娘才能引得他家殿下如此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