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已摆好了热酒,众人进了帐来,纷纷落座。彩儿一人守在徐枫身旁,默默地低着头。
施琅环顾四周,定了定心神,才带着疑惑地口气问对面的李定国:“原来李将军营兵士众多,我两千人马就算打进来了也怕是难再逃出去。将军刚才为何不下令出击呢?”
李定国哈哈一笑,说:“子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上策也。若是能凭一张利嘴退敌,何必要去牺牲将士们的性命呢?”
“哦。”施琅和刘国轩对视了一眼,均露出佩服得表情来。“李将军终究是大将之才,我等可远远比不了了。”施琅赞叹说道。
“若没有彩儿姑娘,这出空城计怕也唱不好。”李定国端起酒杯来冲彩儿举了举,笑着说:“彩儿姑娘,这杯酒我敬你。”
“啊?”彩儿一愣,慌忙摆道:“将军言重了。”
徐枫也将自己的酒递给了彩儿,说:“李将军敬的必须喝了。”
彩儿现出为难之色,但徐枫吩咐了也不敢不遵。
“是。”她接过酒杯来,一仰头将杯酒一饮而尽。烈酒冲击喉咙,呛得她咳嗽连连,粉面通红。
施琅和刘国轩不解风情,哈哈笑了起来,说:“傻姑娘,酒喝得太急了。”
“呀!”徐枫紧张地站起身来,关切地轻拍她的后背。不多时,彩儿气息顺畅,含笑说了声:“谢徐大人。”
“你也坐下吧。”徐枫对彩儿说:“你站着我有些不自在。”
彩儿有些惊慌,忙说:“奴婢不敢。”
“我吩咐的,不可推辞。”徐枫拉着彩儿的就一并坐了下来。
刘国轩含笑道:“看不出徐大人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唉,怜什么香,又惜什么玉。”徐枫苦涩一笑,说:“我那妻子尚在杭州,自从南京失陷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施琅重重地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道:“天杀的满洲鞑子!咱们早晚有一天要打回去!”
刘国轩猛然抬起头来问李定国道:“既然贵军已决心投顺朝廷,不知将军预备何日出兵抗清呢?”
“这……”李定国现出了不愉之色,微微颔首道:“我们和徐大人还有些具体的事宜要商讨,达成一致之后即日出兵抗清。”
徐枫当然明白李定国说的“具体事宜”指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孙可望封爵的事。他也觉得这是一件大事,不可久拖,再想到移跸杭州的朱慈炯和温雨,心头更是刺痛。
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抗清的重要性。
于是他将杯残酒一饮而尽,说道:“拿纸来,我这就给朝廷写信。”
李定国将一挥,一个士卒端着一个托盘,上呈墨纸砚和一碗清水,恭恭敬敬地走了来。他将东西放在徐枫的案几上,再抱拳一拱,退了下去。
“好香的墨。”彩儿将碗的清水倒在砚台里,信捏起墨块顺时针研磨。“李将军,这墨香四溢,像是上等的松烟墨。”彩儿笑着对李定国说。
李定国愣了一愣,说:“哦,原来墨也分许多种类的吗?我却不知了。”
彩儿抿嘴一笑,说:“自然是有区分的。不过这松烟墨长于作画,写字确有些大材小用了。”
施琅、刘国轩、李定国和徐枫都是一脸惊讶地望着彩儿。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奴婢竟也懂得这些。
不一会儿墨就研好了。彩儿将纸张铺好,提起来饱蘸浓墨,然后将双捧上,递到了徐枫面前。“大人,请用。”她轻声说着。
徐枫的脸有些红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字实在太臭。原本他也不以为意,只是彩儿举投足尽显书香门第的风范,自卑和心虚地情绪瞬间就涌上了徐枫的心头。
徐枫愣了半晌,才重重地咽了口唾沫,问道:“彩儿,你会写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