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这般隔着一层楼喊话的,却大多都是虚张声势想把他吓走的。田伯光曾见识过令狐冲的机智,还以为这又是他设下的计谋。
田伯光扯着嗓子回了一声,竟也不再理会,依旧自顾自的和令狐冲吃菜喝酒,打算看他笑话。
可没想到这次居然还真的有人回应了,“好,你可别跑啊,等我把马拴好了,就去砍你的头。”
“嗯?”
田伯光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杀淫贼前还顾得拴马的。
一旁的角落里一个绿衣服小姑娘更是听的哈哈大笑,对一旁老者道:“爷爷,楼下的人是个傻子吧?居然还拴马,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宝马,让他这么舍不得!肯定是胆小不敢来了!”
那枯瘦老者赶紧拉住她,慈爱的说道:“菲菲,不要乱跑。”
田伯光和令狐冲自顾自的喝酒,显然他们也都以为是楼下人看吓不住田伯光,就找由头溜了。唯有仪琳这小尼姑,一直心心念念的看着楼梯口,等着那人来打跑坏蛋救她出苦海。
没想到不一会的功夫,还真有个人走楼,左右看看,便和刚才令狐冲一样径自走到桌前坐下,拎起仪琳面前的那条狗腿,狠狠的撕下一块肉来放进嘴里,对仪琳道:
“小师傅,我有些饿了,让他多活一会,交代一下遗言如何?”
仪琳也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赶紧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可乱开杀戒,施主你,,,,,”
仪琳话还没说完,一旁田伯光大笑道:
“小师傅莫不是喜欢我这淫贼了,竟然舍不得我死!哈哈哈!有趣,有趣,好,看在小师傅份,我也放这蠢货一条性命,,哈哈哈。只不过,我和令狐兄弟喝的正高兴,不喜欢有人打扰,你就给我滚开吧!”
话音刚路,田伯光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单刀,如疾风般朝江生砍去。
他修炼的这路刀法叫“飞沙走石十三式”,乃是一门塞外绝学,施展起来一刀快似一刀,如大漠疾风,威力就连青城派余沧海之流也能激斗几百回合。他出刀极快,却是砍向江生的肩膀,显然是顾念仪琳所以手下留情。
眼看长刀就要卸下一条臂膀,江生却不躲闪,随手掰断了狗腿的大棒骨往前一挡,田伯光的手腕就像送门一样,正撞在面。
半截锋利的骨茬瞬间刺穿了他的手腕,割断了他的筋脉!
“啊!!”
田伯光也顾不得掉在地的长刀,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腕惨叫。
令狐冲吃惊的看着江生,刚才田伯光动手的时候,他本想出剑阻止,但因为武功不够加身有伤,出招就慢了三分。可没想到眼前之人竟是深藏不露,随手之间用半根油腻的狗腿骨就废了田伯光的武功。
江生捡起田伯光的单刀,屈指一弹刀身嗡嗡作响。
“真是把好刀啊,想来砍头不会太疼。”
田伯光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淌下来,强忍住彻骨的疼痛将拔出断骨,扯下腰带勒住伤口。眼睛偷偷的朝酒馆的窗户和楼梯瞟去。他人称万里独行,纵横江湖依靠的并非刀法,而是轻功。虽然手的功夫已经废了,但他却并不想死在这。
令狐冲也突然站起来,拦在江生面前:“这位大侠,田伯光他虽然罪大恶极,但也不失为是个光明磊落慷慨豪迈的汉子。你已经废了他的武功,想必他以后再也不能作恶,不如,,,,”
江生冷笑一声:“不如怎样?放了他?”
令狐冲也声音一滞,他并不是个蠢货,知道一旦答应下来,那势必会给师门带来不小的麻烦。但一想到昨日田伯光曾与之惺惺相惜,放他性命。顿时脑门热血一冲:“还请大侠成全!”
“令狐冲!想不到你不但与淫贼称兄道弟,还敢与他同流合污!真是丢尽了我们五岳剑派的脸!”
旁边桌一个老道士突然拍案而起,“贫道泰山派天松!田伯光纳命来!”
这泰山派的道人早就已经坐在那,想斩杀田伯光扬名江湖,只是一直忌惮他刀法精妙,犹豫不决。现在正是个天赐良机,既能削华山派的面子,又能给自己长脸,天松怎能放过,拔剑对着田伯光就刺。
令狐冲一心维护朋友也未多想,下意识就拔剑格开了天松道人的剑锋,田伯光早就瞄准了退路,正趁着令狐冲挡在身前无法下手的时候,一阵风般跳出窗户。
“多谢令狐少侠救命之恩!改日定当厚报!”
天松道人武功平平,也未想到令狐冲敢挡他的剑,一时没个防备竟被打落了手中佩剑。再看田伯光已经趁机溜走,顿时气的大喝:“令狐冲!”
令狐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泰山派师叔,和周围人鄙视的目光。心里暗暗叫苦:“田兄,你真是害我不浅。”
在一条不起眼的林间小路,田伯光正在飞速的疾驰逃命。虽然右手已经简单的用腰带扎紧,路也抢了一包金疮药撒在面。但随着剧烈的奔跑气血运行也会加快,鲜血依旧不断的顺着伤口往外渗,而田伯光的脸色也愈发苍白,冷汗簌簌之流。
但他不敢停下脚步。回雁楼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衡山,现在正是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那些名门正派的伪君子齐聚一堂。虽然一派之长没兴趣动手,但追杀一个武功残废的田伯光,相信无数名声不显的二代弟子都会提剑赶来。
田伯光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衡山,找一处地方疗伤重新结好筋脉。他的右手筋断了,虽然轻功依旧,内力也在,但从此以后想要靠左手运刀,最多只能是个二流货色。
接好断掉的手筋虽然希望不大,但是他知道,这江湖有个杀人名医平一指,医术通神,杀人医人,俱只一指。要杀人,点人一指便死了;要医人,也只用一根手指搭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