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嫦儿也未曾想到俞沧阑竟然会对自己如此冰冷。
她不由一愣,却还是低着头,擦了擦面颊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作出委屈巴巴的样子,将方才的话重新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她还在最后加上了几句话,“即便是这制式上不适合妾身用,嫂嫂只管提醒便是了,何苦非要将这么好的东西摔坏呢?”
霓嫦儿说着,又别过头,一双手轻轻握住俞沧阑的胳膊,前后晃动一二,“不过,将军不要责怪嫂嫂。嫂嫂守寡,孤苦难依,心中自然有苦难言。将军与我虽然算不得情深,可到底也是有人相伴,嫂嫂看着眼热,也不怪嫂嫂。”
说着,霓嫦儿竟然整个人都靠在俞沧阑的身上。
她只顾着一味对俞沧阑撒娇,哪里注意得多到,这俞沧阑的面色十分难看,阴冷着双眼,盯着霓嫦儿的侧脸。
他最不喜的便是有人说云彤守寡。
她分明是自己的女人,守什么寡?
饶是霓嫦儿没有看出来,可是梅夫人却看得清楚。
俞沧阑的双目之中皆是怒气,冷眼盯着霓嫦儿,那目光即便是梅夫人看了心中也是不由一沉。
她轻声咳嗽两声,不悦地扫视两眼霓嫦儿,冷声道,“嫦儿,不得胡乱议论你嫂嫂。你嫂嫂嫁进将军府,一日福气也未曾享过,将军府已经对不住你嫂嫂许多,哪里还能让你如此议论?”
霓嫦儿便是再没有眼色,却也明白一二。
她立即直起身子,低着头,两只手慢慢地从俞沧阑的身上滑落下来,耸动了两下肩膀。
俞沧阑瞥了霓嫦儿一眼,哼了两声,“你说这簪子是云彤投掷出去的?”
俞沧阑特意将云彤二字压重了几分,似是故意想让梅夫人和霓嫦儿听清楚一般。
果真,霓嫦儿和梅夫人的面色皆是一变。
霓嫦儿小心翼翼地点点头,轻声道,“是。”
“这簪子方才是在车厢右边找到的。你们方才是如何落座的?”
霓嫦儿没有多思,只指了指自己坐着的位置,“妾身坐在左边。”
“左边。”
俞沧阑重复两声,便跳上马车,顺势将云彤手中的簪子又拿了起来。
他坐在霓嫦儿指着的位置上,顺手便将那簪子扔了出去。
簪子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动,惹得其他三人皆是一脸惊讶之色。
俞沧阑拍了拍手,重新下了马车,吩咐夜影将那簪子拿起。
“无论方才是谁投掷出去的,这次都是我扔的。若是你心疼这簪子,回京之后吩咐人给你补好便是。”
霓嫦儿瞧了一眼夜影手中已经碎得稀烂的簪子,哭丧着脸,却是有苦说不出,只呆呆地对俞沧阑行了礼,“将军说得是。”
“云彤乃是我将军府之人,日后也是我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不是什么人都能议论的。”俞沧阑一边说着,一边别过头,扫视两眼霓嫦儿,又将目光落在梅夫人身上,“娘亲也要重整府中规矩,当家主母岂是能够随意诬陷的?”
霓嫦儿和梅夫人皆是一脸惊异地凝视着俞沧阑的侧脸,两人对视一眼,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俞沧阑瞥了云彤一眼,思量片刻,接着道,“这马实在是颠簸,后半程,我与你们二人同乘马车。”
说完,俞沧阑便一把将云彤拉了上来,扯着她的手腕,走进马车之中,也不管霓嫦儿是否上了马车,只对夜影沉声道,“出发。”
霓嫦儿慌乱之下,几乎是爬到了马车之上,狼狈地坐在车厢的角落之中,低着头,发丝散在耳边,也不敢抬手整理,只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很快,车队又传来了一阵吱呀吱呀的声音,马车的轮子在地上印出长长的一道褶子印记,缓缓往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