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月抬起脸看他,惊为天人,她一脸花痴的表示:“我要移情别恋了。”
宵晖将她从桌上拎下来,脸上隐有怒气,“回来了就去把前几日给你的《十三经注疏》读熟。”
“早就通读过一遍了。”她得意地冲宵晖一挑眉,笑嘻嘻地挨顾星烂坐下问他:“公子可有婚配?”
“成月!”宵晖厉声呵住她。
顾星烂笑笑打圆场:“舍妹顽皮,许久未见为兄说些玩笑话长老莫要在意。”
成月“啊”了一声,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她握住顾星烂的手,惋惜道:“心痛,你居然是我哥,哎。”
说完悻悻地坐回了宵晖身边,宵晖将棋子捡回棋篓看也不看她,成月一边帮他收拾一边有意无意地挤他,直把他逼到贴着墙根。
顾星烂看他们二人相处全然不似师徒,更令他疑心的是成月对他的态度,似乎不认识他一般。
他向宵晖告辞,又对成月一笑:“月牙儿不陪为兄走走?”
成月看了宵晖一眼对他道:“今天不行,下次吧。”
顾星烂站了片刻说了声“好”转身离去。
他前脚刚走身后的门就立刻关上了,顾星烂依旧保持着笑容,桃花眼里是深沉的黑暗,没人知道那里有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门之隔的成月叹了一口气,她只是想目送下自己的这位兄长宵晖都不肯,人都还没走远一挥手就关了门。
“这下该以为是我不待见他了。”成月嘀咕。
宵晖冷笑:“倒是我耽误你了。”
这话说得醋意十足,反倒让成月心里一甜,她嘿然笑道:“那我也愿意让你耽误。”
但是宵晖听多了她这类肉麻至极的表白已经能做到无动于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成月腆着脸跟上去,一路跟他行至后山温泉。
宵晖有早起沐浴的习惯,清晨的后山只有鸟语虫鸣,除了他们再无旁人。
几株桃花闲闲的开在一旁,清爽的晨风一吹,花瓣便打着旋儿落入水中。粉白花瓣在水中荡漾起伏,成月捻起粘在他身上的一片花瓣含在舌间,是苦涩的甜。
她眯着眼向后仰去,就像是一座桥,她看到天空的颜色是桃花般梦幻的粉白色。无数的白色大鸟盘旋空中,最后飞向地平线,飞向太阳。
正午时分真是这季节最难熬的时候,烈日直射丝毫不留情面,成月换了一身清凉的衣服在花树下乘凉小憩。
树影婆娑,偶有鸟雀落在她身旁,也不怕人,探头探脑地来啄她手边的瓜子。
顾星烂走过来惊飞了正进食的鸟儿,他拖了张竹椅在挨她坐下,静静坐了一会,那鸟儿见他并无恶意,一步一啄地又跳到了成月身上。
他与那鸟儿对视片刻,觉得十分有趣便拿瓜子去喂它,鸟儿却并不怎么给面子,歪了歪脑袋又飞走了。
成月睁开一只眼瞧见顾星烂嘟囔:“穿这么多不热嘛?”
说完翻了个身又睡下了。顾星烂笑了笑取出腰间扇子给她扇风,“心静自然凉。”
“我妈不舍得开空调时也这么跟我说。”她扯扯领口,叹道:“要是白枕溪在就好了。”
顾星烂摇扇子的手一顿:“他在怎么了?”
“他在就能给我变点冰块了,”她坐起来一脸期待地问顾星烂:“你是不是也能变啊?”
“我修的是奇门遁甲,并不擅长法术。”他一边说一边拢了拢成月松开的领口。
成月眨眨眼:“算命的?”
顾星烂笑着摇摇头:“也可以这么想,卜卦算命也是其中的分支。”
“那能不能帮我算一算?”
她说完又自顾自微笑起来:“一看到你笑我也跟着笑了,你别老对着人笑。”
顾星烂征了征,说:“你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怕是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记得的!”成月激动地拉住他的手,见顾星烂微惊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道:“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不必放心上的,最重要的是现在不是吗?”
他蔼声道:“你每每说谎前总会下意识的眨两下眼,这个习惯现在也不曾变。”
成月干笑两声。
顾星烂又道:“你不必防着我,从前也好现在也罢,我都是向着你的。”
他言辞恳切,但成月打量他一阵,还是摇了摇头。
在她仅剩的记忆里,除了白枕溪再也没有其他,她忘记了来这里后的所有事,唯独记得那个上元节,和烟火下白枕溪看向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