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楼下,杨安妃的状态也没有比之前更好一点,浑身仿似被抽掉所有力气,没有任何可支撑的余力。 曾沛庭也没再跟她多啰嗦,下了车绕到她那一边,拉开车门之后,弯下腰直接将人从车子打横抱着出来,径直往楼上去。 杨安妃没有丝毫抵抗拒绝的力气,整个人下意识的攀住他的脖子,将头重重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 她不重,很轻,曾沛庭上楼踏楼梯的声音很重,在静谧的楼道里格外夺耳,但在曾沛庭耳里,他只听得进怀里女人的浊重呼吸声。 以及,近在他触觉之内的来自她身上的不自控的明显颤抖。 她在发抖。 浑身。 到了三楼,曾沛庭没放下她的打算,也没问她拿钥匙,而是直接走往自己家的大门,钥匙开了门之后,将人抱了进去。 进屋之后,曾沛庭没立马开灯,鞋都没换,而是先将人抱到沙发上小心翼翼的放下,松开她之前还特意偏头在她耳边轻轻温柔的出声。 “我去开灯,别怕。” 攀住他脖子的杨安妃在听罢他这一句话之后,慢慢的松开了自己手,或许是太惊恐,她的手已经有些僵硬,曾沛庭弯着腰,顺着她的动作帮她一点点将手取下放好。 而后他跑着去将灯打开,暖气开起,在屋子没暖之前他进房间拿了一条毛毯,快速又回到沙发前。 不过短短的一小段时间,刚刚被他放着躺下的人已经又恢复到之前在路灯下的蜷缩姿势,看着让人心疼。 曾沛庭紧了紧拳头,轻声蹲下,将毯子将她整个人裹住。 裹住她的瞬间,她整个人跟着剧烈抖了抖,曾沛庭双手按紧了她的双臂。 “现在冷。” 他目光凝聚在她身上,“到家了,什么事都没有,放松放松……”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语气当中却带着笃定,杨安妃将埋在双臂间的头慢慢抬起了一些,露出一双涣散无彩的眸。 “有酒吗?” 她嘶哑着嗓子,问。 “……”曾沛庭怔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有。” 他起身去拿,杯子递过去的时候,她将手从膝盖上抽开,伸过来缓缓接过。 她仍在微微发颤的手,使得杯里的酒也跟着轻轻晃动,漾起细细的波纹。 她眼眯了眯,将酒杯贴近自己的唇,不讲究喝法也不在意其他,就像是定神一般,仰头一口饮尽。 看着她的动作,曾沛庭的眸色紧了紧,紧抿的唇微启,想要劝阻,最后还是顿住。 她将酒杯伸出来,曾沛庭又给她倒了点,然后看着她又一口饮尽。 “好点吗?” “……”望着空空如也的酒杯,杨安妃良久才眨了一下眼,点了点头,再次将杯子伸到他面前,“你要吗?” “……”曾沛庭抿着唇不言语,再低头给她倒了之后,从桌上拿起另一个空杯子也给自己倒了点,而后止住她要喝的动作,将自己的杯子伸过去与她的杯子轻轻碰了碰之后收回,“陪你喝一点。” 开的暖气起了作用,屋子渐渐变得暖和起来,曾沛庭干脆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坐下的他也与半靠在沙发扶手上的杨安妃差不多持平,只是略略比她稍低一些。 杨安妃看着他极尽绅士的喝了一点,情绪定了些许,看着杯中晃着的酒,她用另一边同样发颤的手伸过来用力将自己手握住。 她想要褪去手上的颤抖,却越发的难控制。 另一只温暖且大的手横出,将她叠在一起的两只手一起覆住,杨安妃怔了怔,抬眼望向手的主人。 此刻的曾沛庭却不看她,视线坦诚且直率的落在两人碰在一起的手上,“还在怕?” “……”杨安妃咽了咽口水,挣开他的手,低眸喝酒。 曾沛庭只是微微轻笑一下,将悬在半空的手收回来,“酒精可以赶走恐惧吗?” “……”杨安妃看他,“可以。” 曾沛庭挡住她要自己倒酒的手,脸色敛了敛,“你脸色已经红了。” “可是我还很清醒。” “今天醉了,明天也一样会醒的。” “……” 曾沛庭实在不忍,松开手,抢过酒瓶,兀自给她又倒了一点,“对不起,路上出的意外,吓到你了。” “……” “你以前……遇到……” “可以不提吗?”她很快的将他打断,声音嘶哑,带有微颤。 曾沛庭收了话,点头,“你不愿说,我自然不会问。” 暖气太足,杨安妃将身上的毯子取下,曾沛庭拉过盖在她脚上,杨安妃一直注视着他这细小的动作,心里微微异样。 酒,不仅能让恐惧慢慢驱散,还可以让人变得话多。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做老师……我爸说做老师安稳……” “可是你做的很好。” “……”杨安妃笑着摇摇头,垂眸,“做好……并不代表喜欢……” “其实没必要委屈自己做不喜欢的事,真的不喜欢,可以辞职。” “再怎么样,我也会把这届带完,等他们高考完……” 杨安妃后面甚至跟他说起了前任黄日森的事,她面色驼红,看着已有醉意,曾沛庭却仍是如常,她说的多,他听得多。 “从大学到工作,这么久……追我的人不是没有,可是……我都没想过要跟他分手,但他呢……”说到这,她捂着嘴苦涩的笑了又笑,“我最后才知道,其实他早就想跟我分手了,他说……不愿跟我提,是怕伤害我……原来,放不下的人就我一个。” “是该分。” 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一般,杨安妃又接着道,“你知道吗,他是做建工工程监测的,很多时候需要在工地一线……快分手的时候,他跟我说……他说他……在工地的时候,找过小姐……”说到这的时候,杨安妃的神色忽而变得更为敏感难过起来,她面上带着笑,声音却是万般苦涩,“他说这是生理需求……他都对我那么坦诚了,就是想要我提分手,可是那时的我都没提,我甚至原谅了他,你说,我是不是很犯/贱?” 最后那两个字让曾沛庭听着很是刺耳,他沉着脸望着她,“你是真的喜欢他?” “他也不是特别有钱,我也不求他什么啊,结婚生孩子,好好的过生活,我想要的就是这样而已……” “是真的喜欢这么一个人,还是只是习惯性的情感依赖?” “……” 杨安妃不说话,曾沛庭挑了眉,“我怎么觉得是后者。” “是吗。” “这个不提,相比他,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对前面提到的跟你通信的那个助学基金人,更在意。” 杨安妃捏杯子的手收了收,眸子转开望向别处,“怎么可能,他是个老人。” “所以你才会失望。”曾沛庭一语道破,“如果你不是对他有别样的情感,又怎么会在知道对方是个老人的时候,那么失望。” 杨安妃又是闪躲的笑了笑,“你在开玩笑吗……” “其实,你完全不用活的那么累,有时候可以自我放纵一下,随心一些,比如可以冒险的开启一段新感情……” “比如?” 曾沛庭直了直身子,上半身微微朝她凑近,偏头,带笑,“比如,身边的人,眼前人。” “……” 他的声音带有魅/惑/的因子,让杨安妃一时没想起要躲,两人的脸挨得有些近,他话里似是有话,杨安妃忽的想起简佳跟她说过的话,酒劲在头,她没经过脑子,问句一下就蹦了出来。 “你喜欢我?” 曾沛庭对着她的问话,顿了顿,而后很是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回了她,“是,我喜欢你。” 其实话一出口杨安妃就已经后悔了,更让她震惊的是,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干脆直接的回答。 而且回答的答案还杀了她个措手不及。 在意料之中,但同时又在意料之外! 他这么一应,杨安妃反倒不会说话了,脑袋原本就因为酒的缘故有些发沉,如此一番对话之后,她脑袋更加的疼起来。 “……你在开玩笑吗……” 她重复刚刚才说过的那句话,不自然的想要将脸别开,却在别开的瞬间,被对方带着暖意的手轻捏住下巴挡住,再慢慢的移回来与他再次对视。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他是脸上带着点笑意的,他是个让人很难说得清感觉的男人,他的声音他的眼神都自带一种蛊惑的魔力,一旦视线与他连上,就再难移开。 所以,当他的脸慢慢向自己靠近的时候,杨安妃是动也不会动了,等着他的气息越来越近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将眼紧紧闭上。 随之而来的,是他唇上极为温润的触碰。 轻润辗转的时候,一阵触电般的感觉席卷全身,杨安妃猛然回神,撑着他的肩想要将人推开,但力度始终不敌对方,曾沛庭半坐起,抬手绕过她的肩扣住她的后脑勺将人稳住捞回,继续加深这记吻。